一直到天微微亮,施芥才把自己漫长的故事终于说完。
对面陆建宁始终很平静,似乎真的只是在听从一个故事,第三者旁人的故事。
可是故事的主人公,明明是她自己啊。
“所以你才知道白家。”陆建宁露出总算明白了的神色,之前施芥就暗示过的那次,她还奇怪,施芥怎么会跟白家有牵扯,而且好像还很恨似的。
施芥扶着额头,陆建宁的反应跟他想的真不一样,她冷静得仿佛他之前的欲言又止和种种自作多情的隐瞒都是个笑话。
施芥忽然隐隐意识到,眼前的陆建宁,跟他上一世遇到的,其实是不一样的。
这里的不一样不是说陆建宁变了,而是,现在的陆建宁,还处在她最有锋芒的时期。她还没有遭受任何之后的事情,因为那些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没发生。
人就是这样,改变你的,一定是曲折的过程和惨痛的经历。而不是口头的经验。
你在少年时预知了老年的迟暮,并不会改变你少年时的锋芒和光彩。因为彼时的你,是你,也非你。
施芥忽然就信了陆建宁嘴里的那句话,因果。
他仿佛重新审视陆建宁,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蠢的错误,而陆建宁嘴角勾起弧度,对他道:“你到这时才发现吗?”
所以她之前才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曾在上一世得到她的认可,成为她枕边人。
“……是我,错了。”
试想,如果让年幼的你提前掌握之后的剧本,你的人生会走向如何?这就是为什么,老人迟暮后总是捶胸顿足,希望重生再来一次,重生,少年身体老年经历,是世间最大的金手指。
这个时候的陆建宁,锋芒毕露,所向披靡。
与神杀神,佛挡杀佛。
柱子频频朝着房内张望,他现在激动得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天哪,小姐在姑爷房中待了一整夜!!
啊啊啊啊啊!!
陆续醒来的丫鬟们也都开始上工了,负责院子扫洒的仆婢也都第一批进来了。
“嘘,”柱子高深莫测地挡住她们,“知道谁在里面吗,大小姐。尔等不得进去打扰。”
话音才落对面几个丫鬟和嬷嬷就瞪圆了眼睛,有一个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看施芥仍然紧闭的房门。
平时这个时候,施芥早就起身了,他从来不睡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