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从低温环境脱离得及时，否则神经因为冰冻损伤了，神仙也难救。”

张奕垂下眼帘，点点头应了一声，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把邓神通扔下时完全是被怒气冲昏头脑后的冲动之举，但车子开出没多久，张奕便懊悔不已、坐立难安，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车门，冲入茫茫雪地去营救对方。

然而遗憾的是，此时的邓神通早已筋疲力竭，根本无法长时间在严寒的雪地中支撑下去，很快就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当张奕赶回原处时，只见邓神通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已然失去了所有意识。

张奕心急如焚，连忙奋力扫开积雪，小心翼翼地将其打横抱起，并紧紧包裹在温暖的防风衣里，然后迅速返回车内。

一进车，他立刻毫不犹豫地解开衣襟，用自己炽热的体温去温暖那具已被冻僵的身躯。

待确定邓神通仍有微弱的生命迹象后，张奕高悬的心这才稍稍落地，但与此同时，他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不受控制般颤抖不止。

他呆呆地凝视着自己发颤的双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往昔的记忆片段——曾经，这双手中沾染过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

无论是每日相见的邻里街坊，还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亦或是柔弱无助的老人、妇女和孩童……只要有人胆敢违逆于他，他杀起人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然而此时此刻，当张奕直面这个对自己百般轻蔑与羞辱的邓神通时，往昔种种涌上心头，但无论如何就是无法痛下杀手。

当目光触及到银发男人那副憔悴不堪、气息奄奄的面容时，一股莫名的剧痛更是如毒蛇般狠狠噬咬着张奕的心房，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这种感觉并非初次出现——事实上，自从与邓神通陷入这场旷日持久的纠葛以来，每当看到对方这番模样，张奕都会感到心如刀绞。

表面看来，在这场角逐之中似乎是张奕稳占上风；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其实早已输得一塌糊涂。

他憎恶邓神通的倔强，却又对自身的懦弱深恶痛绝。

无可否认的是，邓神通已然将他牢牢掌控于股掌之间。

只需要几句言语，便能轻而易举地挑起自己的情绪波动，陷入崩溃边缘。

张奕听了周可儿的话，松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邓神通，脸色复杂。

他想起了两人之间的过往，心中越发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