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有记忆起,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用来三天两头地陪着他的累赘弟弟在这里进进出出,满鼻子消毒水的味道。
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腌入味了。
但是这是弟弟,汤姆只能暂且忍受一下。
反正他又活不了多久,等他死了就不用这样了,汤姆冷漠地在心里想道。
窗外冬日的冷风呼呼地吹着,跟刀一样吹在人脸上,简直能冻到刮下来一块肉。
窝在汤姆怀里的卡修斯抬起头,看着窗玻璃上凝结的雪花。
一片,两片,三年,四年……
呼出的气息马上被冻成了雾,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
他听见头顶有人啧了一声,拽着外披的手把他的头再往胸前按了按。
……
孤儿院的人都以为他会活不过这个格外寒冷的冬天。但是奇迹般的,他如同顽强的草芽一样跌跌撞撞地熬过了那片生死的天堑。
当门口的树枝抽出新芽,只会哼唧的小孩也发现了哥哥与他的些许不同。
当那盏台灯再次被点亮,卡修斯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汤姆一遍又一遍地去试验。
“看到了吗。”汤姆盯着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我和那群蠢货不一样!”
一场隐秘的狂欢在狭小的房间里爆发。
巨大的影子投射在房间的四壁上,如同他逐渐膨胀的野心。
卡修斯默默不语地、茫然地注视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慌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悄悄攥紧心脏处的布料。
汤姆像是突然想起了身为弟弟的卡修斯,从狂喜中转回了头,他一把攥住卡修斯的手腕。
“你也一定会,让它熄灭,卡修斯!”
“不,我不会……”他颤抖着如同濒死的兔子,将要被抛弃的强烈预感让他恐惧得几乎两眼发黑。
我没有那种能力,我和哥哥不一样——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汤姆血红宝石般的眼睛闪过一丝愣怔,随后立马浮现出厌弃的眼神来。
他松开了他的手腕。
卡修斯傻住了一样悬空着自己的手腕,握紧了一团虚无的空气。
不要,求你,哥哥,求求你,不要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