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列,翻过墙头,将屋门打开,狄进率众走了进去。
京师寸土寸金,一个妓子当然没法住大院子,这清秋居布置得雅致,占地却不大,很快穿过前堂来到内宅,就见屋门大敞,房间内一片狼藉,家具都倒在地上,砸碎的花瓶旁边,还有一块醒目的血迹。
“哎呀,这是怎么了?如烟?如烟你在哪儿啊!”
狐媚妇人尖叫一声,就要往里面冲,狄进断然喝道:“站住!”
四方馆的人立刻将她拦下,狄进站在门前,慎重地观察了一番,皱起眉头:“从此地来看,不排除有行凶的可能,你们保护好现场,不得让外人进一步!”
“是!”
吩咐完毕,狄进一路走出院子,返回马车上:“萧正使,出事了!”
萧远博已经预料到,此行不会顺利,但真正得知里面的情况后,还是皱起眉头:“人失踪不见,地上留有血迹,如此说来,老夫之子又担上凶杀的罪责了?”
狄进道:“萧正使稍安勿躁,我们再去下面两个地方看看!”
来到道姑的院子,里面一片狼藉,地上有血迹。
来到仆妇的家中,同样是一地狼藉,这次血迹滴在床上。
道姑哭着要寻师姐,仆妇直接晕倒在地上,萧远博忍不住走下马车,亲自看了后,却认为抓到了把柄:“狄伴使,这是陷害啊!赤裸裸的陷害!”
“不错,我也认为这是陷害,三处皆是如此,显然是有所预谋!”
本以为狄进会反驳,不料他反倒点了点头,沉声道:“敢问令郎可得罪了什么人?”
萧远博立刻道:“我儿第一次来贵国京师,能得罪什么人?”
狄进道:“萧正使莫不是忘了,你方才还说,贵国境内也不太平,各部多有不服,难道这些人不会派出人手,紧盯使节团,在发现了令郎提前离队后,做出布置,挑拨我两国的关系么?”
萧远博万万没想到这位现学现用,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断然道:“狄伴使太高看那些蛮子了,他们哪有这般智慧,行挑拨离间之计?”
契丹人如今还真有种高高在上的心态,自诩为中原正统的他们,对汉人有着武力上的俯视,对待奚人、渤海、女真、阻卜等族则有文化上的俯视,反正他们都有一方面大赢特赢,俨然天下各族我契丹最厉害。
狄进闻言,嘴角却抬了抬:“是吗?”
萧远博眼睛眯了眯,总觉得对方这句话的神色里,有种说不出的似笑非笑,颇为讥讽。
狄进恢复到肃然,加以总结:“三方女子先是寻到了四方馆,引得我们来寻找萧郎君,结果又发现了空无一人的屋舍、杂乱的现场和可疑的血迹,背后的目的,不排除有居心叵测之辈,想要将贵国大使之子污蔑为出逃在外的案犯,此事绝不能视作普通案件!”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凝视过来:“我身为馆伴使,当维护两国声誉,即便接下来有人闹到府衙,也会承担住各方威逼,还望萧正使也以大局为重,不利于两国太平的话,千万不要说!”
“哼!”
萧远博听得胸口发堵,拂袖就走,待得回到车厢坐下,一个不久前压下的疑问,情不自禁地浮上心头:“李允则举荐这个勇武干练的狄进担任馆伴使,难道宋人朝堂事先就没有泄露无半点消息?还是……‘金刚会’对老夫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