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三十千至五十千不等的俸钱及禄粟、盐、铁、薪束,职田三到七顷……”尔玛洛神色认真地权衡着。
平心而论,这个待遇在陕西确实已经不低,光说俸禄及添支,就算三十千,近乎相当于每月卖掉六十只羊羔所得。
不可否认,他尔玛洛作为贝玛部落的族长,所拥有的羊群远不止六十只,但即便如此,他也做不到月月卖出六十只羊羔。
当然,人心永远不知足,尔玛洛亦不例外,在明知族长之位难以保住的当下,他自然希望换取更多的利益。
毕竟当初宋国为了笼络他们这些族长,额外也没少给钱,那甚至比他经营牛羊还要多。
于是他摇摇头道:“赵帅给予的待遇确实不低,但相较我以往所得,还是少了些……赵帅怕是不知,我个人在族中便有数千只羊……”
听到这话,冯文俊面露不悦之色:“族长可莫要贪得无厌……”
相较冯文俊的不悦,赵旸一点都不在意尔玛洛心贪。相反,他怕的是对方不贪,那就没办法了,双方只能兵戎相见。
因此眼下尔玛洛索要更多的利益,他非但不气恼反而心下暗喜,毕竟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心动,只要继续加码即可。
于是他抬手打断冯文俊的话,笑道:“诶!尔玛洛族长为自身谋利,何错之有?”
说着,他又看向尔玛洛,笑道:“赵某很欣慰,族长总算是想通了。死守着贝玛部落的族长,就算能号令族人又怎样?更令族长过上更优渥的生活么?还不是要被束缚在这,终此一生与草原、牛羊为伴?……钱虽是俗物,却是好东西啊。……尔玛洛族长觉得赵某因何能击败阿玛?”
“……”尔玛洛族长惊疑不定,欲言又止。
“族长怕是会说,因为我有宋军。其实错,大错特错。我能击败阿玛,并非因为我率有宋军,而是因为我比他有钱!冯知军,你告诉他,此战前后,我为激励士气、犒赏军士,花了多少钱。”
“……”冯文俊面带惊愕地看向赵旸,思忖一番后道:“前前后后怕是有两万多贯……”
“两……”尔玛洛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本来就震惊于这次宋军为何如此凶猛,现在他知道原因了,原来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位赵帅为此整整砸了两万多贯进去。
面对尔玛洛的震惊,赵旸视若无睹,笑着说道:“我个人俸禄并不高,我也没去具体算过,大概也就四十贯,但我可以直接向我大宋官家申请经费,从官家的内库取钱。对于我大宋之主来说,区区两万贯不算什么。接下来,我预计用十倍的钱,扫除阻碍我编户的一切阻碍,然后再用百倍的钱,在泾原路各处战略险要筑造城池,将整个泾原路打造得固若金汤,使我大宋彻底掌控这块土地。”
尔玛洛族长已经听呆了,他已经难以估算那需要多少钱。
冯文俊也惊呆了,尽管他知道这是赵旸用来瓦解尔玛洛抵抗之心的说辞,但透露出来的信息,亦让他难以置信。
此时他终于明白赵旸为何能毫不在意地使用公使钱,还记他名字,原来这位居然能直接向官家的内库申请经费,这……简直闻所未闻。
足足百余息,尔玛洛族长长吐一口气,随即仍带着几分骇然道:“若赵帅愿意拿这笔钱来收买我等,泾原路诸羌部落早已视赵帅马首是瞻,不复有这场兵祸。”
“哈哈。”赵旸轻笑两声,随即摇摇头道:“不,光用钱收买,既不能安稳,又不能长久。过去我大宋未曾少派遣赠钱于诸部落,可结果呢,仍有像阿玛那样的族长,率族人居住在我大宋的土地上,拿着我大宋的贿赂,最终却抗拒我大宋编户,与我兵戎相见。其中缘故我不细说,但相信尔玛洛族长能够明白。”
尔玛洛族长苦笑点头。
若之前他就对反抗宋军没什么把握,那么在赵旸摆出金钱攻势后,他就越发招架不住了。
见其面色灰败,赵旸其实有意对其展开致命一击,直接了当告知对方辽国伐夏之事,可惜这事实在不好泄露,万一辽国那边因为什么事耽搁了,那他宋国岂非变相出卖辽国了么?
权衡利弊,赵旸最终还是放弃了此事,改以安抚:“总而言之,钱是好东西。有了钱,尔玛洛族长就能住更好的府宅,穿更好的绸缎绫罗,喝更好的茶,饮更好的酒,用更好的器物,见识我大宋大好山河。纵使失了族长之位,照样可以雇佣家仆,依然不减威风……”
尔玛洛面色微动,心中愈发动摇,良久犹豫道:“若是赵帅愿意赠数万贯钱予我,我愿意率族人内附大宋,编户齐民,放弃族长。”
赵旸失笑道:“这是我大宋官家的私钱呐,我怎么好私授族长?”
尔玛洛面露失望之色,此时赵旸又说道:“不过我可以教授族长几招生财之策,保准族长能成为一方豪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