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在宫内任职的三班奉职,种谔自然也知道这位小郎君的“行迹”,知道这位小郎君深受官家信赖,尽管做出了大闹开封府、于朝议时逾规弹劾权知开封府事钱明逸等足以令正常人丢官的事,但偏偏官家却不怪罪。
似这等人,他是得罪不起的。
因此他表现地格外谨慎:“小郎君请袁崇班召卑职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先不忙说这个。”赵旸握住种谔的手腕,笑着说道:“咱们先到宫外找个地方喝酒,介时再做商量。”
种谔受宠若惊之余,心中亦是一惊,忙道:“卑职还在当值期间……”
“没事,我替你向官家请假了。”
“啊?”种谔一愣,转头看向袁崇班,却见后者点了点头。
“走吧。……袁崇班,下回得空请你喝酒。”
留下一句客套话,在袁崇班摇头苦笑之际,赵旸拉着种谔前往宫外,随即就近在御街北端挑了一座寻常的酒楼。
“种奉职,就在此处如何?”
“呃,好……好……”种谔连连点头。
于是赵旸便拉着种谔进了酒楼,同时示意魏焘、鲍荣二人去请种诊、种谘。
御街北端一带居住的皆是富户,坐落于此的酒楼即便不及矾楼,也要胜过小甜水巷那边,酒楼内的领班伙计,或者称之为酒博士,也更懂得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了赵旸一行的身份成分,忙迎上前来:“几位,有何吩咐?”
赵旸道:“两个雅间,好酒好菜尽管置备,等客人到齐,一并送来。”
酒博士眼中闪过几丝惊异,忍不住试探道:“小官人莫非……”
“莫要多问。”王中正沉声道。
“是是。”酒博士不敢再问,当即领着众人来到三楼的雅间,奉上茶水、鲜果、果脯等物。
“种奉职请坐。”
“多谢小郎君。”
在受邀就坐后,种谔出于礼数端起茶抿了一口,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与小郎君素未谋面,实在当不起小郎君如此礼遇,恳请小郎君告知我实情,否则卑职实在心中不安。”
见种谔一脸惶惶不安,赵旸笑着安抚道:“种奉职安心,没什么大事。”
说着,他便将国舅曹佾的推荐告知种谔:“……种奉职不知,我虽有心执掌一支军队,但奈何又要筹建工部辖一个新司,分身乏术,经曹国舅引荐,得知种奉职兄弟三人正巧在京中任职,故相邀几位,看看能否劝服几位助我一臂之力。”
种谔恍然大悟,稍稍安心之余,心中也不免开始权衡。
不多时,魏焘、鲍荣将种诊、种谘二人请到雅间,种谔起身招呼:“二哥、三哥。”
“五哥也在?”
种诊、种谘一脸惊讶,以宋时的习俗回应种谔,随即不约而同地向赵旸行礼:“这位想必便是请我等到此的赵员外郎。”
“在下赵旸。”
赵旸拱手回礼,在邀请二人入席之余,派人吩咐酒博士着人上菜。
片刻后,酒菜陆续上齐,十二个凉菜、十二个热菜,丰盛地令种诊眉头微皱。
待上菜人退下之后,种诊忍不住道:“无功不受宴,我兄弟几人与赵员外郎素不相识,当不起赵员外郎如此盛情款待,恳请赵员外郎坦言缘由。”
从旁,种谔生怕生怕两位兄长不知轻重,冒犯了那位小郎君,连忙道:“二哥,小郎君此番宴请我兄弟几人……”
“还是我来说吧。”赵旸笑着打断,将方才告知种谔的事又重新说了一遍:“尊父乃我大宋名将,此事我早有耳闻,可惜无缘未曾得见。后又听曹国舅言及,称你兄弟几人自幼长于尊父军营,熟络军中事务,正所谓虎父无犬子……”
种诊、种谘这才释然:原来这位小郎君是想请他们出任其第五军第一营的副指挥使。
释然之余,种谘疑惑问道:“小郎君的意思,是希望在我兄弟三人择一人出任副指挥使?”
“是,也不是。”赵旸笑着道:“我率下新军,乃官家特许新建之军,只因官家尚不相信我领军的能力,故只许给我一营,但我相信日后我率下绝不止区区一营,故……若见良才,自然不能错过,免得日后有兵无将,岂不尴尬?
“当不起小郎君良才之称。”种诊摇摇头道。
种谘亦笑道:“我兄弟几人中,五哥最勇,酷似家父,我观他神情,怕是已然心动;至于我二人,只能说小郎君怕是看走眼了,我等虽生于军中,然未曾学到什么,文不成、武不就……”
“诚如三哥所言,惭愧、惭愧。”老二种诊点头附和。
“二哥、三哥。”种谔一脸着急,看似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种诊以目光制止,只能作罢。
赵旸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予置评道:“我等先喝酒吃菜?如何?”
种诊、种谘对视一眼,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请。”
赵旸笑着招呼二人,期间看了一眼种谔,后者微不可察地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