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宁也没玩过风筝,小妖买来风筝,两人便找了个空旷 地方,放风筝的乐趣在于看着风筝越飞越高,清风拂过脸颊,蓝天白云,让人忘记烦恼,一心一意陷在其中。
初宁一边带着她体会人类的娱乐,一边暗暗观察她的弱点。
连着五天,女人的心情肉眼可见明朗,最后一天,约定的时间。
“时间到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牵着齐安的手,提着心问女人。
两边站着无数各色各异妖怪,眼神紧紧盯着他们,随时随地都能扑过来将两人撕碎。
两人相握的手起了一层黏糊糊的汗,心口急促跳动。
时间恍若变慢,每一分一秒都是无数个心跳声。
终于女人点了点头。
初宁一怔,接着心里一喜,两人对视一眼转头便要离开。
女人逗猫似地道:“我是说他可以走,但是没说过你可以走啊。”
什么!初宁猛地回头,女人笑着看她,初宁咬着牙怒火从骨头里迸发。
齐安立马坚定道,“不行,我不能一个人走。”
他算是知道了这只妖怪就是逗着他们玩的,他不可能放她一人待在这里,他握紧手看着初宁的眼睛,“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初宁沉默着垂眸抽出手,齐安死死的地抓住,他红着眼咬着牙颤声道:“不行。”
他眼里满是惶恐。
女人盯着这场面突然冷下脸,她轻敲着手,“二十个数,你们两个只能走一个,如果还没决定好,那就两个都别走。”
“一。”
初宁说:“齐安,对不起。”
她一掌劈在他后颈,齐安恐惧地睁大眼睛,两眼一闭身上软了下去,初宁抱住他下落的身体,冷声道:“不用数了,他出去。”
她转头望高高在上的女人,黑眸沉寂,“送他离开。”
女人鼓掌,笑道:“好啊。”
她挥了挥手,怀里的人瞬间消失不见。
初宁静静地维持着怀抱的动作。
妖怪没有杀她,依旧让她晚上帮她讲故事。
初宁一如既往地听话,黑夜中安静地只有她的声音,女人睡着了,脆弱的脖颈毫无遮掩,她抬起手狠狠地刺下去,鲜血喷了她一脸,她闭上眼睛,原来妖怪的血也是热的。
手腕被人握住,寸寸收紧,骨头好似要碎了一般。
妖怪漫不经心的笑着,“杀人怎么还不敢睁眼啊。你要看着她亲自死在你面前才行。”
初宁猛地睁开眼睛脸色煞白,不受控制地颤抖后退,女人喉间被木枝刺穿,大片血色遮住白腻的皮肤,但是她张着紫眸,脸上扬着笑,在她惊慌的眼神下握着木枝一点点抽出,大片大片血液顷刻间流到地上,破碎的血肉洒在床上,初宁后退着双腿发软摔在地上,撑着地面干呕。
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呕的眼泪都流出来,
女人坐起身,看着她沉默几秒,走到她面前抬着她下巴看着她第一次露出的脆弱面容轻声道:“妖怪是不需要睡觉的。你每一次动的杀念我都能感受到,我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有勇气动手。”
“你很有趣,比所有人类都有趣。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宁愿放弃自己活着的机会也要让 那个男人活下去。”
她不等初宁说话,自顾自地又道,“因为爱吗?”
一个陌生的词汇,女人皱了皱眉。
初宁挥开她的手,她知道自己应该活不了便无所顾忌,冷冷地盯着她。
“你不会懂的。”
女人摩挲着指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眼里全身毫不掩藏的厌恶,看那个男人时却是温柔,这种落差让女人很不舒服,所有人看见她时都应该臣服崇拜,她已经破例放走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她就说了约定成功她便放走那个男人,但是她从来没说是放走两人,人类果然贪得无厌。
但是她却不想杀她。
许是因为之人很有趣,很好玩,她还没玩够。总之她还要留着她的命。
妖怪没有杀她,初宁感到惊讶。
因为没死所以都不在乎被她杀吗。
许是因为齐安已经安全,她便无所顾忌,每日不是在杀她就是在想方设法地逃离这里,但每一次都失败。
女人好像把这当成一场游戏,猫捉老鼠似的配合她。
大概过了半月,做了无数次死后依然没死,初宁这晚没在杀她而是心平气和地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或者杀了我。”
女人弯着眼睛,轻声细语,“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里,这里不好吗,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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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宁察觉到一丝怪异。
“你想要我留在这里。”
女人没说话,初宁也没再说话,她只是奇怪地看着她。
女人闭上眼睛,手指却箍住她的手腕,每次被她杀死后她总会抓住她的手腕,初宁从不多想,可是今日,她没杀她,她依旧抓着她的手腕,妖怪体温偏凉,像是落下一片雪花一样,动作间却又带上几分缠绵意味。
她闭上眼睛很安静,很漂亮,像是精致的人偶。
初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抽开手没抽动,女人没睁眼,“你睡在这里。”
阴影下初宁静静地望着她。
初宁没想到齐安还会来这里,而且带了一群捉妖师,他抓着她的手,趁着那边两方打的天昏地暗,两人跌跌撞撞地跑下山。
就在快跑到路上时,狂风大作,女人飘在他们前方,垂眸冷冷地看着他们,她受了伤嘴角还残留着血渍,衣服上是鲜红的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那些捉妖师的。
“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走?”
初宁根本不想跟她谈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她握紧齐安的手,心知这会两人都逃不掉,干脆道:“要杀便杀。”
女人静静地看着两人,突然扯了扯唇,紫眸一闪而过的戾气。
“你那么喜欢他,那就让他去死吧!”
初宁根本来不及反应,睁开眼睛便看见自己手指刺破齐安的身体,她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脸,浑身如置冰窖,血液倒流冻成冰,时间安静下来,手指尖湿热黏稠那么清晰。
齐安茫然地看着她,下意识说:“不怪你。”声音虚弱无力。
心,胃,肺,不知道是哪里疼,好像哪哪都疼,疼地喘不上气,只能睁眼睛慢慢变得模糊,眼泪落在他身上,像是泪水又像是血,她看不清自己流的是泪还是血,眼前惨烈的红那么耀眼。
她还没有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
“我要杀了你。”她撕心裂肺地怒吼,跌跌撞撞地冲上去,女人没躲看着她泪流满面而失神,任凭她满眼杀意地掐住自己脖子。
女人抬起手,只要手落下去,这个人就会粉身碎骨。
风声呜咽,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久久没有下落。
好吧,她杀了她爱的人,她愤怒难过想要杀她也是正常,可是她又觉得委屈,明明是那个男人要先杀她的。
女人消了她的记忆可是她总能记起,然后一遍一遍发了狠地杀她,她以为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消气,但是一个月过去,她没再杀她,开始自杀。
她这时才开始感到慌张,为什么,不就是死一个男人吗?她可以给她很多很多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也可以,她为什么只要那一个,甚至丧失生存的意志。
再次被就回来,初宁麻木地看着她 ,看着她慌张的神色,看着她变成齐安的样子抿着唇无措地看着她。初宁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她瘦的不成样子,没有原来那么好看,就连声音也没有原来那种泉水般的感觉。
但女人依旧觉得很好看,她甚至因为她的笑感到开心。
“你喜欢我?”初宁眼眸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潭。
喜欢?
女人茫然着没有回复,怔怔地看着她。喜欢吗?那是什么?
“真恶心啊。”
初宁突然发狠扯住她的头发,眼底猩红,“你怎么敢,怎么敢喜欢我你这种恶心的东西!”
很疼,其实每一次被杀死也很疼,但她习惯疼痛也就不觉得痛,相比较身上的痛,她的话更加狠厉,更加能让她体会到痛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你喜欢男人吗?我可以是男人。我也可以是那个男人。”
她看着她,小声:“你可不可以像从前一样。”
她本来就是可男可女,只是女身修炼更加容易,可若是她喜欢男子,她也可以变成男人。
她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但是她不想初宁死,她想让她回到从前那样,带她放风筝,给她做好吃的,帮她讲故事。
初宁闭上眼睛,消瘦的脸颊苍白如纸,像是随时都会断了线的风筝。
女人箍住她的手,紧紧地,心里难言的恐慌却在慢慢吞噬她。
顾惊澜猛地睁开眼,胸口的疼痛恍若还残留,他指尖颤抖着摸了摸自己胸口,想起什么,脸色难看。
得快点找到制成这个幻想的核心,待得越久对她越不好。
想起山怪,这场幻境很大可能是因为她,那个山洞,顾惊澜脑海一闪而过的亮光。
他回忆记忆中的路,虽然同记忆力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场面有很大区别,他依旧寻着那条路走到山洞前。
顾惊澜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里突然生起一丝怪异,为何,山妖的地方妖气却这般稀薄。明明整个村庄笼罩的妖气那么浓厚。
他敛下心中的奇怪,抬步往里走,连着走了几个洞才找到温遥月,她倒在床边,旁边还有那个可恶的捉妖师,一共七个人。不仅如此,她们周围密密麻麻都是骸骨,顾惊澜心里一急跑到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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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遥月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顾惊澜握住她的手,慌慌张张地将自己妖力传给她,紧张地盯着她,源源不断的妖力包裹住她,如同一张温热的蛹。
初宁越来越瘦,她躺在床上,胸膛间呼吸孱弱到几乎没有。
她很久很久没有吃饭,只靠着山怪一遍一遍地用妖力为她修养身体经脉,可是妖力也只能够留住她一条命,她没有活着的意志甚至没有说话的念头,她不吃不喝不动不说话像个活死人一样,慢慢地她的身体快速消瘦,面颊凹陷,已经找不到从前的样子。
山怪终于明白她已经留不下这个人,原来人和风筝是不一样的,她能够拉紧风筝的线把它留在身边但永远无法拉住一个人。
她拉起初宁的手,那只手只剩骼人的骨头,纤细脆弱,她垂着眸把手放在自己心口,紫眸微闪,晶莹剔透的泪落在她手上。
“对不起。”
呲——
初宁睫毛颤了颤,她缓缓睁开眼,她的感知其实已经很弱,身体也没有力气,但依旧能感受到指尖跳动的一团湿热。
山妖握住她的手穿过胸口将那颗心脏轻而易举地掏出来,心脏还在跳动,那么有力,那么鲜艳。
初宁怔怔地看着。
山妖抿着没有血色的唇,轻声道:“杀妖要先抓住她的内丹,像这样。”
她握住她的手在初宁麻木,怔然,痛快的眼神下紧紧地捏住,那颗心在那她们眼前破碎,红色的妖丹砰的一声像烟花绽开,照在两人苍白的脸。
初宁嘴唇颤抖。
“然后杀死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