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管事,送客!”双鲤说罢,焦管事带着几个力士走上前来。
焦管事用木棒抵着薛昼的胸口,眼神凶狠地说道,“薛公子,请吧,否则别怪我们几个粗人不懂得待客之礼了。”
薛昼自知敌不过焦管事等人,若是再要久留,只怕要当众吃亏,丢尽了颜面,便悻悻地离去了。
看薛昼走后,嘉秀也委屈地抱着双鲤哭了起来,双鲤也赶紧搀扶着嘉秀进了内堂安抚着。
自此之后,薛昼也不再来找嘉秀,嘉秀也再也没回薛家,二人空有个夫妻的名头,可实际上两不相干,各自取乐。薛昼的父母也知道自己说不得两人,只好由着他们,不再多说,只是薛夫人见了京城的世交亲友,背地里时常议论起嘉秀的种种不堪,长此以往,也让嘉秀的名声越发不堪。
就这样过了半年,嘉秀觉得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自己倒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是打心里不想再与这家人有任何瓜葛,嘉秀便让人拟好了和离书,送到了薛府,正式提出了要与薛昼和离。
一收到这和离书,薛家人觉得像是当众被嘉秀打了一个耳光似的,觉得自己的颜面都丢尽了,再也不能坐视此事发生了,薛昼的父母与薛昼三人也坚定了心思,决不能轻易这样放过嘉秀不可。
这一日,薛昼的父亲宴请安国公刘允达、绍兴侯武长笏来薛家赴宴,酒过三巡,薛老爷就这酒力,,与安国公、绍兴侯哭诉此事,这薛老爷一把老泪地哭着对他们说道,
“老朽活到这把年纪,也是经过、见过的,天塌下来的事也历经过好几回了,可是从不曾受过这等屈辱!我的儿子诸位世兄是认得的,最是个温文尔雅、敦厚老实、孝敬谦和的,从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去年娶了琅琊公主,自以为是祖上积德,三生有幸,不曾想竟然悔不当初啊!公主入门后,当着仆妇使女,作践辱骂内人、气死过去倒也罢了,可是前些日子,竟然打发人连休书都送来了,为人妻者,休弃自己的丈夫,这样的事布衣之家尚且罕见,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呢?这样的奇耻大辱,不是用铁巴掌狠狠抽打我的这张老脸吗?二位世兄,也要为我们一家做主啊!”
一席话说的安国公、绍兴侯也甚是动容,安国公与绍兴侯回去后,也对族中之人说起了此事,让族中之人引以为戒之余,也让家中子弟在朝为官者留意此事,向莒王一家施压,不能任由宗室女这般凌辱作践世家,否则一损俱损,将来自己也难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又让宗室之中与薛家联络有亲、名望颇高之宗室诸王知晓了此事,嘉秀主动与薛昼和离之事,终于在宗室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宗室之人纷纷指责嘉秀行事不端,给宗室丢脸,宗室之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又将嘉秀的亲生父亲阳信王叫了过去,训斥阳信王教女不善,纵容女儿胡作非为,有伤宗室诸王与河东薛氏家族的累世姻亲之好,阳信王愧悔恼怒,让人将嘉秀叫了来,质问嘉秀此事。
阳信王张口就对这个从小不待见的女儿说道,“听说公主要与驸马和离?是还嫌自己的名声不够难听吗?”
“您也知道了,只是不知是从谁的口中知晓此事的呢?”
“你别管我从何处知晓,就说到底有无此事?”阳信王看着嘉秀绷着脸,心中的火就更不打一处来,“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说话做事,可曾将你的祖父、祖母、你的父亲放在心上吗?惹出这许多事来,让我们蒙羞,你心里当真过意得去吗?”
“女儿不明白,到底做了什么千不该万不该的事让您蒙羞?女儿与驸马恩情已绝,早就已经没有了夫妻之实,为何不能与他和离呢?”
“自然不能,你是他妻室,为人妻者,当事事以夫君为先,即便夫妻不睦,这和离之事,也不该由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起,你这样无法无天,让你的夫家脸面往哪搁啊?你当真不知,如今京城的宗室亲族、世家公卿,都怎么议论指摘我们一家呢!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啊!”
“我夫家的脸面?祖父祖母的脸面?您的脸面?您可曾有一丝顾念过我的脸面?”
“你说什么!”
“女儿可曾说错吗?您连外人的脸面都顾忌到了,就是不曾想过女儿的脸面,为了这薄薄的一层脸面,我就不能离开一个憎恶的人,要与这样的人终生绑在一处,只为了维系住一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就必须要献祭我的一生,来换取你们薄薄的一层脸面吗?”
阳信王也不听女儿的话,只冷笑道,“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都是真的?”
“你果真是这般野马难驯,做惯了忤逆不逊、不敬夫君长辈之事,对你的亲生父亲尚且如此,更遑论对旁人了。”
“随您怎么说。女儿是与薛昼和离定了。”嘉秀说着,就要离去。
阳信王对着嘉秀的背影,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别忘了,你可是渤海高氏的女儿。”
嘉秀听了这话,心中一怔,这是她一生中最脆弱的软肋,她曾经设想过有人会用此事来重重地刺伤她,可是从不曾想到,将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她软肋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