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声响,虞桐推开祖庙的大门。
这一次,没有尘埃簌簌落下,祖庙中那昏暗的烛台也被人换上了上好的蜡烛,彻夜点亮,将这矮小的祖庙照得如同白昼。魏来仔细瞧了瞧,发现祖庙各处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与上次所见灵牌上都蒙着灰尘的情景截然不同。
能做这些的显然只有一人,因此魏来不免侧眸,有些诧异地看了身旁的虞桐一眼。
感受到魏来目光的虞桐耸了耸肩:“这三个家伙生前在我耳边唠叨不停,死了也不让我清净,天天这个大道理那个大道理地说,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
“他们呢,也活够了,我呢,也听够了他们的话,我原以为,等到他们走的那天,我们好好道别,也就结束了。可没想到他们刚走,我就开始想他们了。”
“大概这世上的人都是这样,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后悔。而我呢?好像也不能例外,终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洒脱。”
虞桐说着,脸上神情虽然依旧平静,但魏来还是能感觉到他语气中隐藏得不如之前那么好的落寞。
按理说,这个时候魏来应该说些什么来宽慰眼前的男人,这是人之常情。魏来也确实在心里构思,思考这时该说些什么。
可那些酝酿了许久的话,魏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虞桐又说道:“不用安慰我,虽然这看起来是件挺悲惨的事,但实际上对虞家、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嗯?”魏来一愣,不太能理解虞桐的逻辑。
“世人都说我虞桐沉迷酒色,十年修为毫无长进,他们哪里知道,我十八岁就有了四境修为,要是这十年再突破一两境,那今天扣在我虞桐头上的罪名恐怕就不只是德不配位了。”虞桐笑道。
魏来听到这,顿时反应过来,点头说道:“以虞兄的资质,就算十年没有修行,今日的成就也让宁州年轻一辈难以企及。如今重获自由,他日登临圣境,绝非难事。”
魏来这番话发自内心,绝非与人客套的场面话。
事实上,一个十八岁就达到四境修为的人,日后能有怎样的成就,都不奇怪。
但虞桐却摇头,兴致缺缺地说:“世人都夸圣境如何厉害?我看未必。至少那个活了七百年的家伙,绝不是单凭圣境就能解决的。”
魏来沉默,虽然在与王道安的交谈以及之后在地底的经历中,魏来很确定那位七百年前的人物很可能还活着,但正如他之前所说,他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人能度过七百年的漫长岁月活到现在,至少在魏来的认知中,能有这般能耐的要么是修为极高的大妖,要么就是像王道安一样的阴神,可若是阴神,又哪来的本事将他人点化为阴神呢?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一个活了超过七百年的大妖,而且这只大妖在七百年前就有了圣境的修为,这样的对手比起魏来要面对的乌盘龙王,强大太多,也就难怪提起此事时,虞桐会如此沮丧。
但虞桐从来都不是需要别人鼓励或者安慰的人,他永远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以及怎么去做。
他双手伸到后脑勺,笑着说:“那不管那家伙多强,我要做的也只是杀了他。”
“杀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不算难题。”他说着,眉头一挑,别有深意地看向魏来,忽然问道:“你呢?去了宁霄城,把那女孩送到别处,下一步你要做什么?”
“是找个宗门做依靠,还是投靠江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