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虞桐不再说话,他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心思。但此刻陆五行踪不明,他能去的地方显而易见,那么他的性命此刻也理所当然地命悬一线。魏来知道不能再拖,于是抢先打破沉默:“所以说,你并不满意我的答案,对吗?”
虞桐笑了笑:“不是我不满意,而是你的答案你自己都不信。”
魏来的眉头皱得更紧,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或者说觉得此刻虞桐的话有些强词夺理。
“你才十六岁。”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活得像个六十岁的人……嗯,准确地说,你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六十岁的人。”
但虞桐没给魏来更多思考的时间,眯着眼睛继续说道:“你想要救他们,就算你昨日没有提醒他们,当这件事发生,你依然会给自己找这样或那样的理由去救他们。”
“因为你的本性如此,可你经历的事却让你想扼杀自己的本性,你觉得那样的你或许活不到为你爹娘与吕观山报仇的那一天。所以你考虑每件事都假装权衡利弊,可事实上你最后的决定永远不是在利弊,而是在对错。”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呢?”
“做你想做的事,行你当行的义。”
“这世间繁花似锦,可不要白走一遭!”
“对了!”说到这里,虞桐眨眨眼,又补充道:“这话是当年你爹和我爹喝醉之后说的。”
魏来心头一震,念叨着那句“做你想做之事,行你当行之义”,心中某些郁结的念头在那一刻豁然开朗,双目猛然清明,看向虞桐的目光愈发古怪。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他隐隐感觉,从与虞桐第一次见面,这位小侯爷就似乎看出了他的心结,也是从那时起,小侯爷就在以自己的方式开导他,只是之前他没察觉。
虞桐起身,一只手朝院内伸出,只听隐约间似有狼嚎声响彻,一并藏锋于鞘的刀在那时飞遁而来落入虞桐手中。
“我不喜欢你。”
“但我挺喜欢你爹的。”
“我觉得他的儿子,不该是你这样。”
虞桐说道,握着那刀的手轻轻一抛,那柄长刀落在魏来身前:“白狼吞月,虞家祖刀。”
“见此刀,如见虞家王侯,带着它,至少你能救你想救之人。”
魏来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就将此等重宝托付给他,举起那把长刀,目光仍有些迟疑。
“你再多说两句,你那朋友就没命了。”虞桐又说道。
魏来哑然,不再多想,将长刀负于身后,朝虞桐郑重一拜:“谢过侯爷。”
说完便要转身,可刚迈出几步,又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虞桐,问道:“小侯爷说你要面对的人,不是我能想象的,可否告诉在下,除了乾坤门的人,还有谁要对小侯爷出手。”
“你知道又如何?”虞桐笑问。
“侯爷若有不测,我也得有个寻仇的对象。”魏来回答。
虞桐脸上的笑意更灿烂:“我们好像关系没好到你能为我报仇的地步,为什么?”
“因为侯爷值得,也因为……”魏来顿了顿,脸上也莫名泛起一抹笑意:“我想。”
虞桐伸出手轻轻敲了敲眼前的案台,目光一沉,轻声说道:“七百年前,篡大虞国运之人,还活着。”
……
“白狼吞月!为什么这把刀会在你手上!”胡府坍塌的院门前,胡府兴的脸上终于首次露出惊恐之色,看着那把刀,高声说道,语调惶恐,极为失态。
少年不语,只是将那把刀的刀锋杵在地面,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轻轻一碰,便以刀剑为原点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
磅礴的刀意无需催动,便如潮水般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尘埃四起。
手握这把曾让整个大燕四州闻风丧胆之物的少年,眯着眼睛盯着胡府兴:“见白狼吞月,如见虞候。”
“诸君,请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