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虞桐其实长得极为英俊,不同于赵天偃那种儒生的白白净净,他生得一对丹凤眼,剑眉入鬓,即使未有打理,即使嘴角还有些许胡渣,但依然带着一股颓废的美感,像是一头在打盹的雄狮,无需如豺狼一般嘶吼狂吠,只是不经意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抬眉一瞥,便会叫人肝胆俱裂。
若魏来是个女子,此刻被这样的一个男人,以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大概会双颊绯红,羞不可语。
但偏偏魏来是个男人。
他只能瞪大眼珠子看着眼前的男子,身子下意识的后退,这时他不免又想起了那一天,被龙蕴藏在黄龙寨剥光时的恐惧……
“但很遗憾我们做不了朋友。”虞桐却并不理会魏来心中的感受,又在那时言道。
魏来眨了眨眼睛,然后干咳了几声掩饰下自己的会错意的尴尬:“什么意思?”
“我听说过你在乌盘城干的那些事,挺好的,比我认识的那些家伙有胆魄多了。”
“我挺欣赏你的,但我们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壶。你人不错,可活得太窝囊,不像是十六岁的少年,倒像是六十岁的老头。”
虞桐悠哉悠哉的言道,脸上的神色如常,丝毫没有此言开罪他人的自觉,反倒自在得让被他奚落之人会暗自去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这已经是魏来第二次听见这样的评价了,他皱了皱眉头,说不上生气,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
“你看?”虞桐指了指魏来,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惋惜之色,他仰头饮下一口清酒,然后笑道:“真正十六岁的少年这时候怎么会问我为什么呢??”
“他得拎起拳头和我干上一架,这才是十六岁的人该干的事。”
魏来哑然,无心与明显有些醉意的虞桐争论此事,他又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样的人?”
“我啊?”虞桐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看向魏来,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我永远都是十六岁。”
在虞桐不知清醒还是醉话的自我评价中,魏来与他的谈话落下了帷幕。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虞桐很尽责的完成了他作为主家的任务——将魏来送到门口,在魏来与他告别,转身离去时,那位小侯爷又像是忽的想起了什么,突然发话叫住了魏来,言道:“三天后,朝廷削我虞府候位的圣旨便会抵达,那时你的那些仇人们会将精力放在我和城外的树林上,没时间管你,那是你唯一逃走的机会,好好把握。”
魏来却是没有想到对自己似乎并不太满意的小侯爷会忽然转了性子,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疑惑的转头看向虞桐,那男人却对于魏来递来的目光熟视无睹,继续自顾自的言道:“当然你也不用害怕他们之后会追上你寻你麻烦,你们可以慢慢走,距离翰星大会还早,好生看一看这宁州的风光吧,毕竟这样的景色以后想看也不见得能够再看到了。”
“而那些家伙,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他们应该会与我一起留在这古桐城,你也不用谢我,就当做我爹与你爹一场旧识,我代我爹送给你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