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见城池被围,乃与刘庆商议:今我大军在外,城中空虚,如何坚守?
刘庆:不必守也。
陈康:此言何谓?
刘庆:以我观之,休说谢躬,便是皇帝刘玄,亦绝非萧王刘秀敌手,何况你我?
陈康:然则如何?
刘庆:不如见机而作,就便倒卖邺城,归降萧王。
陈康闻而议决,遂命将谢躬妻子儿女一同拿下,然后迎接吴汉等人进城。
吴汉与岑彭引兵入城,对陈康及刘庆大加夸赞,出榜抚民已毕。
邺城城头,陈康与吴汉并立。
陈康:邺城既归萧王,便请吴将军接受印玺,更换城上旗帜。
吴汉:不可,还是一切照旧为好。
陈康:却是为何?
吴汉:你道谢躬出击隆虑,或胜或败,下一步将去何处?
陈康:无论胜败,必要回归邺城,末将故请将军接印易帜,组织御敌。
吴汉:若是如此,必要刀兵相见,血流成河。都是玄汉兵士,怎可自相残杀?
陈康:愿闻将军高论。
吴汉:我有一计,待谢躬回军之时,可由将军引兵上城诱之,某自率精锐伏于瓮城之内,岂时兵不血刃,便可擒斩谢躬,并吞其众,岂不为好?
陈康:妙哉此计。早闻将军智勇兼备,今日得见,胜似闻名。
吴汉:将军过奖。时不宜迟,我等便就分头准备便好。
陈康:诺,末将遵命。
于是分别派兵,埋伏已毕。眼见城外远处尘头大起,谢躬败回,派人叫城。
陈康下令大开城门,放谢躬入内;吴汉骤马而出,将谢躬一刀劈于马下,闪回结束。
谢躬之妻被缚城头,亲眼见到丈夫被杀,流泪道:我早就告诫夫君,说将军与刘秀长期不能相容,今彼每以善言迷惑诸将,必有不臣之心,将要发动兵变。而夫君毫无防人之心,终至大祸临头,悔之何及。夫君既亡,为妻生而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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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撞开身旁武士,一跃跳下城楼,落到城处,顿时香销玉殒。
谢躬之子见母亲已死,也不哭泣,眼望邯郸方向骂道:逆贼刘秀!今虽袭杀我父,夺得邺城,尚有幽州牧苗曾,上谷太守韦顺,渔阳太守蔡充,奉命接管河北诸郡,即将带兵前来,定将你万剐凌迟,以为我父报仇。我母既能殉夫,我何不能殉父!
说罢,将身子向武士长矛猛力一撞,穿透咽喉,登时身死。
吴汉听其死前遗言,不由脸上变色,若有所思。
镜头转换,邯郸城中,萧王宫温明殿内。
刘秀卧于床榻,瞑目假寐。
守城官入内奏报:大王,今闻苗曾、韦顺、蔡充等受更始帝委派,已各带本部兵马进入河北,分别到任,接管幽州、上谷及渔阳诸郡,即将来接收邯郸,望乞早做定夺。
刘秀闻奏大吃一惊,翻身坐起,失声叫道:谢躬已必遭吴汉诛杀矣。如此奈何?
耿弇时为心腹禁卫统领,闻声冲入内室,直到床前奏道:反之可矣,又何疑焉?
刘秀:彼众我寡,若是不胜,我等皆灭族矣。
耿弇:小可今有一言,未知大王尚肯听否?
刘秀:你我名虽君臣,情若父子,有话尽管讲来。
耿弇: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岂在兵之多寡?
刘秀:请道其详。
耿弇:方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乱,诸将大都出自绿林草莽,在京畿之内擅作威福,王公贵戚在京都纵横暴虐。天子之命,不出城门,州牧郡守动辄迁徙更换,百姓不知所从,士民莫敢自安。而大王以德服众,登高一呼,从者云集,因此终得天下者,必是大王!
刘秀:则眼前三路大军,我当以何拒之?
耿弇:官军虏掠财物,劫掠妇女,主公都是亲见,如此军队,有何战力?经其扫荡,郡国中凡怀金玉显贵之家,凡乎殄灭殆尽,余者皆怀反意。河北百姓捶胸顿足,反而更加思念王莽。又有铜马、赤眉军,拥众数十百万,更始帝何能剿灭?败期不远矣。主公首举义旗于南阳,破王邑百万之军;今定河北,据天府之地。若以大义以讨不道,发出号令,则群起响应,天下传檄可定。天下是为刘氏所有,岂可令外姓得之!大王既忧兵少不足与敌,则末将愿回幽州,增发精兵,以为主公前驱!
刘秀闻听耿弇一番话慷慨激昂,如同振聋发聩,乃霍然而起,跣足下地,以手抚耿弇之背赞道:卿真乃孤之樊哙也!
遂立即升殿,聚会众将,商定与玄汉政权正式决裂。
乃将吴汉自邺城调回,使与耿弇同为大将军,冯异为军师,整兵出城;又命人持节,以平灭铜马军为名,随耿弇往发幽州十郡突骑,往大营听用。
镜头转换,幽州蓟城府衙。
幽州牧苗曾闻说刘秀派人前来征兵,立即引起警觉,于是暗中指示本州诸郡官吏,一律不得应调。
城外大营之中,吴汉与军师冯异商议:苗曾不肯上当,如其奈何?
冯异:未知将军可惧死否?
吴汉: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无可惧也。
冯异:既是如此,某有一计,可助将军成此盖世奇功。
吴汉:既云可成大功,是未必死也。愿闻军师高论。
冯异:大将军附耳过来,可如此如此,必可再次兵不血刃,取得幽州之地!
吴汉受计,遂亲率二十骑出营,先驰至无终,再派人报进蓟城,说来归降幽州牧。
苗曾闻说吴汉只引二十骑来,不疑有他,亲自迎出城外。
吴汉飞驰而至,并不下马,直入阵前,一刀即将其苗曾斩杀,收其玺印及部众。
与此同时,冯异又派出耿弇,使用同样计策,引数十轻骑直到上谷,收斩上谷太守韦顺;继而马不停蹄直至渔阳,收斩渔阳太守蔡充。
冯异既得幽州、上谷、渔阳,由是传檄河北,再次征调各处兵马。北州诸郡守闻说苗曾等三太守已死,无不震骇,于是悉发其兵,响应萧王刘秀。
刘秀闻报,于是大发河北汉军,往击铜马军于枭城。
冯异、吴汉、耿弇便率幽州、上谷、渔阳突骑,与刘秀会师于清阳。
画外音:当时虽然王郎赵汉已灭,河北起义军尚有数十处之多,拥有上万兵马者便有铜马、大肜、高湖、重连、铁胫、大抢、尤来、上江、青犊、五校、檀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等十五六支,共计数百万人。其中以铜马军最为强大,拥众三十余万,对外号称七十万众,为首者乃是东山荒秃、上淮况等人。
刘秀至于枭城,大会诸将,意气风发。但闻说铜马军有数十余万,又不禁忧形于色。
冯异:主公何故怀忧?
刘秀:诸公各仗奇能,屡建大功,着实可喜;然今敌众十数倍于我,奈何?
冯异:铜马贼虽然数倍于我,但多是流民,依靠劫掠为生,乌合之众,破之何难。其比王邑百万大军如何?战之可也。
刘秀:兵凶战危,军师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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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异:既是如此,可派邓禹、铫期、盖延三人,各领兵三千出战,以探敌之强弱。
刘秀从之,于是便派三将出战。
两军相交,就此开战。邓禹等以为铜马军只是乌合之众,而且内部并无统一领导,因此不以为意,各逞英勇,来回冲突。
不料铜马军却极为剽悍,士兵各自为战,竟将三路汉军打得落花流水,大败而归。
三将败归,冯异面露愧色,便即无语。
刘秀又派马武等别将出战,自铜马军侧翼攻击,但亦战之不利,连吃败仗。
诸将败回大营,均都灰头土脸,面带愧色。
刘秀此番却并不动怒,亦不着急,反而大笑不止。
冯异:诸将连败,主公此是笑我等无能也。
刘秀:非也。公等皆为百战之将,偶尔小败,有何可笑者?今屡击敌营不能胜者,乃谓贼众精锐皆都集中于此,别处再无备用之兵。我已有计,破之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