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惠王闻说楚怀王逃来至此,惊奇不置。因与群臣计议,恐触秦王之怒,且主父远在代地,不敢自专,于是闭关不纳。
楚怀王无奈,只得南奔大梁。未料未出百里,便被秦兵追及,复又押至咸阳。怀王愤怒至甚,呕血斗余,发病而薨,死在秦都。
秦王此时亦颇后悔,叹道:脑汁绞尽,空得恶名,何苦来哉!
于是下令收殓怀王尸身,遣使护送南下,归丧于楚。
楚人皆怜怀王为秦国所欺,客死外邦,齐出国都迎丧,无不痛哭,如丧考妣。
山东诸侯闻说此事,皆都深恶秦昭王无道寡义,于是复为合纵,以摈秦国。
小主,
三闾大夫屈原悲痛怀王之死,复恨此事全由子兰、靳尚二人所误,乃向新君屡屡进谏,劝顷襄王近贤远佞,选将练兵,图雪怀王之耻。
靳尚闻此,立即还击,便向顷襄王进谄:熊平自谓不得重用,心怀怨望。且每向人言,大王不报秦仇,是为不孝,子兰等不主伐秦,是为不忠。
顷襄王大怒,遂削屈原之职,放归田里。
屈原流放汩罗,每日行吟江畔,不修边幅。
屈原之姊熊媭已经远嫁他乡,闻说兄弟被贬流放,乃归还娘家,在江畔访寻到胞弟。
熊媭:楚王不听弟言,心已尽矣,忧思何益?幸有田亩,何不力耕自食,以终余年?
屈原难违姊意,乃秉耒而耕,里人皆为助力。熊媭居住月余,以为兄弟就此安贫乐道,不会复行偏激之举,于是殷切相嘱,然后离去,返回婆家。
熊媭去后三日,屈原弃其耒锄,仰天长叹:楚事至此,吾不忍见宗室之亡灭!
乃至江畔,抱石自投汨罗而死。其日乃是夏历五月五日,正当端午。
画外音:端字本义为正,午为中。端午,中正之意,午月午日午时,则为正中之正。古人以天干地支为载体,天干承载天道,地支承载地道,故设天干地支,以契天地人事之运。仲夏午月午日,飞龙在天,此时龙星处在正南中天,为全年周天运行中正之位,乃大吉大利之象。古人历来崇尚中正之道,端亦有初始之意,因此午月第一个午日,便谓端午。
里人闻说屈原投江自尽,争棹小舟出江拯救,已自无及。乃为角黍,投于江中祭之,恐为蛟龙撄食,系以彩线。
其后龙舟竞渡,亦因拯救屈原而起,至今自楚至吴,相沿成俗。
里人私为屈原立祠,因其姊归乡劝弟,故名其乡曰姊归,今有归州,亦因姊归得名。
楚怀王、屈原死后不久,秦相樗里疾亦卒。
赵主父出巡云中,回至邯郸。又暗遣赵人楼缓为间谍,赵咸阳以才能打动秦王,争夺秦国相位,终于得之。自此秦国军政大事,以及秦王一举一动,皆为赵国得知。
主父还都,便使惠王听朝,自己偏坐于傍,观其行礼。因见长子赵章魁然丈夫之相,反北面拜舞于下,意甚怜之,遂欲分赵地为二,使赵章为代王。
既生此意,便即议于国相肥义。
肥义谏道:此事绝不可为!废长立幼,为周法不容。一国不容二君,更是自古以来通例。且因此而至生骨肉相残者,主公未知耶?
主父见国相回答绝决,便知毫无回旋余地,由是悻悻回宫。
夫人吴娃见夫色变,便问何事怀忧。主父见问,复将欲立长子为代王之意说之。
吴娃亦谏道:此事绝不可为。
主父:夫人因何亦作此言?
吴娃:妾身之外,还有何人如此劝谏大王?
主父:国相肥义,亦如此说之。
吴娃:国相之论是也,望大王从之。
主父:却是为何?
吴娃:昔晋穆侯生有二子,长曰仇,次曰成师。穆侯薨逝,子仇嗣立,都于翼城,封其弟成师于曲沃。其后曲沃益强,尽灭姬仇之子孙,并吞翼国。此段旧事,大王可知?
主父:自然知晓。此等大事,岂有不知?
吴娃:成师为弟,尚能戕兄,况以兄而临弟乎?主父若封二王,吾母子将为鱼肉矣!
主父:夫人之言,非为无理。如此休矣,不必再议。
未料室内私言,窗外有人偷听。有旧曾服事公子章内侍,正执拂立于窗下,闻听主父主母对答之言,不由大惊,于是寻隙出府,将此私告于旧主。
赵章闻而怀愤,议与幕僚田不礼,欲图谋杀惠王,以代其位。
田不礼:主父尚在,须徐徐设谋,乘间图之。
赵章:惟君留意。事成之后,必与卿富贵共之!
田不礼:喏。公子有命,臣敢不尽心竭力!
镜头转换,赵国相府。
便在赵章与田不礼密议之时,公子成与大夫李兑来到相府,求见国相肥义。
肥义:公子与大夫夤夜光降,必有要事?
公子成:闻主父欲立公子章为代王,此事有诸?
肥义:有也。但已为我谏阻,息其念矣。
公子成:虽然主公息念,然公子章已起其意,奈何?
肥义:公子章乃是一勇之夫,且无主父支持,不足虑也。
李兑:非也。公子章虽然少谋,奈何田不礼多智。其若起意谋逆,则叛党在暗,赵王在明,实难防之。大王处境堪忧,相国不可大意。
肥义:若果如此,卿其奈何?
公子成、李兑:我等愿以身家性命,誓为赵王效劳。相国但有所命,赴汤蹈火不辞。
正说至此,门人来报:禀主公,有宗室公子阳文君赵豹,门外求见。
肥义:快请!
于是便引公子成、李兑二人迎出,至二门而止。赵豹入于二门,见公子成与李兑也在,便知是为公子章之事,各人心照不宣。迎至厅堂,四人见礼,分别叙座。
小主,
画外音:此时相府中四人,关系并不复杂。赵豹与肥义,同为赵肃侯托孤重臣,但不为赵武灵王所喜;李兑是为肥义弟子,公子成则受肥义举荐,方得赵王何重用。
肥义:公子此来,可是为公子章之故?
赵豹:是也。我闻公子章密召田不礼入府,许久方出,此必有谋,于赵王不利。因此不揣冒昧,夤夜来访,提醒相国,小心在意。
肥义:既是如此,看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矣。
赵豹:相国有何良策?
肥义:已有计矣。我今掌兵权,破其反谋不难。李兑、公子成,你二人各将此兵符,各带千骑宫卫禁军,移驻都城之外,准备随时起兵勤王。
李兑、公子成:喏!
肥义:公子豹,须劳你亲自坐镇邯郸,不许别军入城。
赵豹:相国尽管放心。只要某三寸气在,绝不许一兵一卒出入。
肥义:既是如此,分别行动。我这便进宫,劝大王严控兵符,不得随意假人。
镜头转换,主父禁宫。
赵武灵王代公子章讨封,先后被相国肥义及夫人先后所拒,心有不甘。
于是便命传唤公子章入宫,将欲封其为代王,但为相国及夫人所阻之事相告。
公子章感动莫名,倒地再拜:既相国及阿母不从,孩儿便不作此想,甘心为臣可矣。
主父:我儿身为长兄,果然甘居下僚乎?
公子章:多谢父王眷顾,孩儿不敢心怀异志。
又拜四拜,于是辞出。主父内侍不解,望着公子章离去背影,若有所思。
主父:卿有何思,呆若木鸡?
内侍:小臣愚钝,于此甚为不解,又不敢问,故此发呆。
主父:何事不解?
内侍:主公欲封长公子为代王,为相国及主母所阻,也便休矣。主公却又将长公子唤入宫来,以其事泄之,却是为何?臣实不解,便在于此。
主父:则依你之见,此是为何?
内侍:须主公恕臣死罪,臣方敢直言。(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