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点来点去,顾燕觉得自己这些人很像待宰的羔羊,还是肉质软烂,一咬就脱骨的那种,因为她听见了寂静氛围中的吞咽声。
这次不是壮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有过阴影的壮汉面色戚白,魁梧的身子朝着小孩挪了挪,小孩隐秘地翻了一个白眼。
卷发男靠的离顾燕更近,整个人都要贴上她的身体。
顾燕长睫下的眸光泛冷,她也颤抖着往旁边的郭名靠去。
郭名心里骇然的同时直想把右边这两个人丢进那隐藏在暗处的鬼怪嘴里,能不能别再挤她了!
附近就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杨树,此刻也离奇的开始刮风,树叶哗啦啦响,就像有无数个人躲在里面拍手一样。
郭名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努力稳住脚步,幸好她功夫好,用了些力气稳住了身体。
而顾燕像是知道她的底线在哪,推开卷发男,装作被挤得难受的模样。
卷发男这才回过神来,忙站直了身,他心有歉意,又羞涩的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在老板的阴冷声音之下,全部化为惧意。
“各位住哪里,还是听鄙人来安排比较好。”老板往前走了几步,手指在郭名,卷发男,还有小孩身上一比,“你们三人住那间老房子。”
“剩下的人就住这间新修的房间。”老板笑着看向顾燕等人,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变过,就像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话音一落,小孩似是还想争取,但阴风刮过,后背骤然爬上一层凉意,他只好咽下嘴边的话。
他想住气派的房间,是看上了那对龙凤,雕刻的太过于生动,他向来胆子大,最爱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就像戏台上的那出夺走他全部心神的戏一样,诡异又美丽。
壮汉在心底哀嚎一声,十分看不上顾燕与中年女人,后者倒还好,前者那懦弱的怂样他看到就心烦。
顾燕就像没看见壮汉那嫌弃的眼神,畏畏缩缩的走到气派房间前,双手攥在衣袖里,低眉顺眼的站在中年女人后面。
中年女人没什么反应,对她来说,只要不住那脏院子就好。
郭名和卷发男也显然无异议,对前者来说,她本就想住右边的破院。至于后者,只要跟着郭名或是顾燕其中一人,他就安心。
住处安排好,老板就离开了。
临走前还留下一句,明早便要排戏,好好休息,夜里寒凉,不要到处乱走,他养了个小玩意,会吓到你们的。
鬼能养什么小玩意,壮汉暗自嘀咕。
推开气派院子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红色,三张古朴的架子床一一排列在墙角,最中间的床正对着大门。
三人走近床榻,上面铺着鲜红的棉被,顾燕伸手按了按,褥子陷进去一块,很软。
中年女人在三张床上来回打量,顾燕也凑过去,探出脑袋认真的观察。壮汉见此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看了看屋里的装饰。
除了床之外,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连墙面都刷成了红色,人待在这里,仿若置身血海。
壮汉一个激灵,又搓了搓手臂,那种令人心悸的窒息感才算退了一点。
趁着两人打量床铺,壮汉瞄了眼大门,身子一转,直接坐在左侧的床上,“今晚我睡在这,你们两人可别抢我的位置啊。”
中年女人也在右侧床铺坐下,没什么表情的扫了紧簇着秀眉的顾燕一眼,“我住这,他是郎君,我年纪也大了,你是年轻人,不会跟我们抢吧?”
壮汉躺在床上,撇了撇嘴,“女郎就应该让着郎君才对,反正我不管你们怎么分,别打我的主意。”
两个人联合起来,顾燕眼中渐渐泛出受欺负的泪花,她抽噎着点点头,望了一眼大门,然后泪流的更加凶猛,在中年女人丝毫不触动的眼神下,缓缓走向中间的床。
顾燕把脸埋在被子里,哽咽声不时传进其余两人耳中。
中年女人充耳不闻,而壮汉也更加不屑,好歹是个女郎,怎的比郎君还要孬种,他平生最瞧不上这种哭哭啼啼的女人!
哭声渐小,顾燕似是睡了过去。中年女人也闭着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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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壮汉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声响,他烦躁的在床上滚了两圈,忍不住骂道:“这是要饿死咱们不成,是死是活给句话啊!”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下一刻敲门声响起。
听着那笃笃的声音,壮汉瞬间不敢说话了,急忙把双手双脚裹在被子里,装作睡着的样子。
“去开门。”中年女人立刻敲了敲顾燕的床架。
顾燕揉了揉迷蒙的眼睛,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穿上鞋跑去打开大门。
大门一开,外头阴冷的寒风就往里面灌,顾燕拉紧了身上的衣服。面前是一位小厮打扮的男童。
在檐角的灯笼下,男童顶着一张一看就是死了多日青白相交的脸,朝她递来一张很大的托盘。
上面摆放着三个瓷碗,装有晶莹的米饭,每个瓷碗上面都有几块切好的蒸肉,一只完整的蒸鹅腿,以及一块肥腻的清炖蹄膀,正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老板让小人来给各位送膳。”
男童声音意外的清脆,把托盘往顾燕手里一放,便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的很快,她就眨了下眼,人就不见了。
“好香!”壮汉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正双眼放光地盯着托盘,没等人回答,他直接夺过她手中的托盘,在地上盘腿坐下,选了一碗肉最多的,急切地吃了起来。
顾燕望着她手上被壮汉沾到的汗珠,长睫之下的眸光冷冽,她忍着嫌恶,正准备关门之际,与对面也端着托盘的郭名望了个正着。
顾燕点头温婉一笑,换来的是郭名面无表情地关上大门。她笑容不变,缓缓地关门。
中年女人依旧躺在床边,她瞥了眼地上大口吃肉的壮汉,嫌弃的抿了抿唇,但肚子还是诚实的发出咕噜声。
顾燕走向壮汉,在他护食的目光下,唯唯诺诺地从托盘间端走一碗饭,壮汉冷哼一声,又继续吃肉,他正咬着那块肥腻的蹄膀,满嘴流油。
“大娘,您饿了吧,来。”顾燕把瓷碗递给中年女人,白净的脸上挂着乖顺的笑。
中年女人悄悄咽了口唾沫,想到壮汉吃的到处都是的模样,便一阵作呕,她强迫自己把眼睛从瓷碗上移开,摆手道:“不了,你自己吃吧。”
顾燕又轻声细语地劝了几句,中年女人都只是摇头,她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