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丢、大毛、二毛和三毛整整齐齐地躺在里面,就像平常睡着了似的。大双蹲在旁边静静地看了很久,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们,它们的皮毛已经没有余温,身子也有些僵硬了。大双真实地感受到,它们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好了,还是埋了吧,再看它们也回不来了。”花儿一边说,一边抹了抹眼泪。
大力拿起铁锹,把土一铲子一铲子地轻轻盖在它们身上,生怕呛着它们似的。狗子突然从堂屋门前走过来,拿过大力手中的铁锹,含着泪亲手埋葬了阿丢、大毛、二毛和三毛。狗子要送它们最后一程,他心里很内疚,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它们,才让它们惨死在恶毒的坏人手下。但说一千道一万,狗子还是怪自己,怪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怪自己一时大意,怪自己没本事,没有保护好它们。
大力打了几桶水,把院子里的血迹冲洗干净,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只是冷清得多了。狗子坐在狗窝边,不愿意进屋,也睡不着,花儿也陪着狗子一起坐在院子里。他们不说话,但好像又说了很多话。
大力在大双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两人便一起轻声推开院子的门,又出去了。只剩下花儿和狗子在院子里守着。
大力带着大双找到了偷狗贼,他还是原来那样的姿势,脸朝下趴在地上。大力怕他死了,上前看了看,还好没死。大力知道,要是这偷狗贼死了意味着什么?那狗子就脱不了干系,恐怕还会惹上官司。虽说偷狗、杀狗不犯死罪,但杀人,可是难逃死罪的。
“大力,你说得对,咱们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爸现在伤心着呢,咱们俩得把这事儿处理好。”大双擦了擦眼泪,轻轻地踢了踢偷狗贼。偷狗贼立马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哀嚎。
“你还真是像阴沟里的老鼠,抓也抓不着,打也打不死!”大双愤恨地说:“但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轻易死了!死了多痛快呀!咱们得让你活着,让你带着这条瘸腿痛苦地活着!以后,你看到你这条腿,就想想你干了些什么,这都是你应得的!你活该!留你一条烂命,真是对你大发慈悲了!”
“救……救我……疼……疼……”偷狗贼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微弱的求救声,他已经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那样趴着,狼狈地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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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记住!今天留你一条活路,不是为了让你来日再为非作歹、滥杀无辜的!倘若你以后再干这样的事儿,再找我们的麻烦,可就不要怪我们手下无情了!你这一条烂命,就是杀你一千回,也抵不过我们家四条狗命!杀了你也没有人同情你!”
大力看那偷狗贼不再吭声,怕他扛不住死过去,赶紧把他拖起来背在身上。“走,找家医馆扔门口就是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就这样,大力扛着偷狗贼,大双跟在他俩身后,他们找了家最近的医馆,把偷狗贼扔在门前。大力怕他死在人家门前没人管,上前敲了敲门,留下了一些钱放在地上。
大力和大双躲到巷子里,亲眼看见大夫开了门、拿了钱,把偷狗贼给拖了进去。
大力松了口气,他看着大双说:“这下好了,总算是放心了。他虽然是贱命一条,但不能死在咱们的手里,不值当。”他轻轻地拍了拍大双的肩膀,想让她不要再那么难过。过去的,总是会过去的,人还是要向前看才行。
大双叹了口气,伪装出的坚强也一下子卸了下来。她趴在大力的肩头上放声地哭了起来。在这个幽深的巷子里,大双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哭出来了。
大力在黑暗中紧紧地搂着大双,此刻她是那么的柔弱无力,卸下了身上所有的盔甲。
大力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就是大双余生最坚硬的那副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