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的人力和财力。
郭宁擦了擦手,翻了几页条陈,问道:「从南朝招募商贾,是个好主意。多些竞争,也免得咱们的官豪商贾赚惯了钱,还要盘剥百姓。不过,放手从南朝招募人丁?让这些人用脚说话,用前所未有的人口迁移,来证明大周之政优于宋国?晋卿,我倒不是担心什么,可是南朝富庶胜我,宋人百姓会愿意到中原、北方混饭吃么?这些人来了以后,又真有这么多的饭给他们吃?」
边上骆和尚闷闷道:「不仅得吃饱,还得吃好,怕是不那么容易。」
耶律楚材向骆和尚微微颔首,探手替郭宁又翻过一页:「今年头上还没把握,但明年一定可以。」
郭宁端详条陈内容,片刻后颔首:「果然如此的话,值得试一试……这条陈且放我这里,容我细细研读。来,吃菜,吃菜。」
外人讥讽大周,总说大周政权有褪不去的草台班子气息。虽说朝堂上省部堂皇,但真正参与决断大政的,始终都是皇帝身边的若干亲信班底。而许多影响深远的政务,也往往是在饭桌上讨论决定的。
嘉定十二年春。
南朝宋国,抚州临川。
陈良甫站在拟岘台旁的土岗,眺望左近的田地。
宋国江南西路的抚州临川城,始建于五代时的大豪危全讽,此后数百年,有二晏、曾巩、王荆公、陆象山等人诞生在此地,堪称地灵人杰。
抚州也是出良医良药的地方。象山先生的兄弟陆九叙,就是有名的药商。有家底的从事药业,而族中贫困的,往往学医。
陈良甫便是先前大周商船往来福州时,随同王二百南下的那个船医。他的本名唤作陈自明,字良甫。
两年前,他在庆元府访求医方时遭逢不测,身边没了钱财,一时穷困,这才应了海商的邀请,做了两年船医。他在抚州当地,其实拿手的是妇科,行船两年,倒也练出了不错的外科本事,尤其擅长治疗金创和痈疽。
这会儿,是陈自明时隔两年回到家乡。因为海上风霜,他原本文弱的面容,变得粗砺了些,颌下还蓄了一把胡子,显得比实际年龄要成熟。
南朝宋国的抚州,景色与北国漠南同名的那个抚州全然不同。正逢春光灿烂,山水滴翠,不远处的青云岭仿佛漂浮在绿色大海中的一片碧玉,令人心旷神怡。
可陪伴在陈自明身边的数人,却个个神色惨澹,眼睛有点发红。
「去年和前年,连着天寒,每亩一石的定额,大家都承受不起,何况还有事例钱和堪合钱,身丁钱和役钱也能少,更不消说地方上大斗、大斛、预借、重催、义仓等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对了,兄长,年初的时候,兴元府那里有军士张福、莫简等人聚众数千造反,朝廷调兵平叛,又得加征钱粮……」
说话的,是陈自明的堂弟陈自新。他没戴帽子,也没头巾,就用一根旧布束发,身上的袍服打了四五个补丁,脏得看不清颜色。
明明是个书生,生生把日子过得比泥腿子还落魄,陈自明见这堂弟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打断他的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