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一听,就知道方氏的用意了。
乔复固然不是上门女婿,但他全家只有他一个人,在京中只有海西崖家这一门亲眷,恰好海西崖家与海宝珠又是本家,乔复这不是上门,又与上门何异?若是把人笼络好了,让他打从心底里将方氏母女视作至亲,以后方氏就算要依附女儿女婿居住养老,他也不会有异议的。到得那时,乔复就真正成为方氏与海宝珠母女二人的依靠了,说不定连海宝柱都能受惠。
不过,方氏固然是有私心,她出的主意却不坏。海西崖与马氏本就有意将亲家乔仲然的棺木迁回直隶,如今再添一个乔季然也没什么。倘若方氏不打算出这笔银子,马氏也要自掏腰包的。既然方氏有意示恩于未来女婿,那马氏便不打算再多事了。
二人迅速将话题转入具体的操作程序,一直在旁静静倾听的海棠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索性悄悄起身离开,去寻海宝珠说话了。
海宝珠原本就在前厅陪母亲与马氏、海棠聊天,因着马氏提起了乔复和她的婚事,她一时害羞,才会躲回自己屋里去了,可她又惦记着乔复的消息,便一直扒在闺房门边侧耳细听,直到完全听不见动静,方才依依不舍地回到梳妆台前坐下。
海棠来时,她正静坐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丫头提醒她,她才慌慌张张、满面通红地起身与海棠见礼。
海棠笑着扶起她,把人拉到炕边坐下,打发了丫头,便压低声音问:“宝珠姐姐方才都听到了吧?你对这门亲事可满意?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海宝珠双颊飞红,双手绞着帕子,说话跟蚊子声似的:“满意的……我没有别的想法……”
海棠见状,忍住笑意,再问:“我阿奶后来说的那些,姐姐也都听见了吧?他家早年被没入官中的产业不一定能收得回来,就算能收回来,也不过是一座旧宅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嫁过去了,恐怕是要跟着吃苦的。”
“我不在乎的……”海宝珠头垂得更低了些,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脖子上了,“他那样的人……那等才貌,那等气度,那等家世……若不是不幸遭了难,我断不可能高攀得上。如今他已是否极泰来,未来前程一片坦途了,却没有嫌弃我的意思,愿意请大媒来求娶我,我夙愿得偿,心中欢喜至极,此生再无所求了!”
姑娘,你倒也不必把自己贬得这么低,又将乔复抬得这么高。出身家世什么的……那都是虚的!乔复出生时,乔家早就落魄了,他父母虽得外祖庇护,却只是官奴身份;而姑娘你好歹是个致仕小官的嫡长孙女,海家在永平府也算曾经风光过,你父亲在世时哪怕没有官职在身,也是在地方上小有名望的士绅大户,就算是现在,你叔祖、堂叔和堂兄弟也是官身,你一个正经官宦人家的女儿,何必妄自菲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