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共同月,比起漫天漫地都为雨水的衡香,几日未下雨的熙州府,眼下正当清寒干爽。
支离打了个哈欠,浮起浓浓困意。
看向一旁握着笔一直写啊写的少女,支离低声道:“师姐,我去走走。”
“你去休息吧。”夏昭衣说道。
“不行,师姐不睡,我也不睡。”
夏昭衣自案上抬头朝他看去,温和道:“困了就睡,不需强熬。”
支离没接话,起来去到窗旁,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雕花窗扇被他轻推开,夜风入来,隔着半个小池塘和一片山石花木,对岸屋舍里的灯始终未亮。
“沈大哥看来,今晚不会回来了呢。”支离喃喃。
“沈冽应该有他的事要忙。”夏昭衣说道,低头继续写。
支离想了想,回头看向夏昭衣:“师姐,我去广芳河那边找沈大哥!”
夏昭衣笔端轻顿,便见支离房门一开,立即走了。
夏昭衣轻笑,摇了摇头,起身将支离刚才所写得那几本册子拿来。
支离和她在纸上一页页所写,全是熙州府官员和河京官员的名字。
另一边,还有李乾迁至河京后,新颁发的全部律令。
河京土地远不及永安帝都来得广,五年前,李据带着数万人到河京时,那些贵胄权臣,甚至连宅子都没得住。
于是李据大笔一挥,令中书省拟旨,举国上下以户籍为准,一户籍一住宅,有钱人不得多处置屋舍,否则抄家,全部家业尽数归于朝廷。
律令一下,很多富豪被迫“自愿”捐赠多余府宅和屋舍,才让李据带来得贵胄权臣们有了安身之处。
这几年,律令最严苛的风头已过,渐渐松弛下来的宽松氛围和户部不再紧盯,有些人便以开商铺之名到处占地,还有多生儿子开府占地,当年没房子住的公子王孙们,现在不少人甚至有了好几套私宅。
夏昭衣和支离今晚所做的,就是评估名册上这些官员和李氏贵胄们的“价值”。
哪些人可以送地,哪些人可以送铺子,还有哪些人,送地和铺子都没用,需按照律令上的其他“要害”,对症下“药”。
这些年,夏昭衣游走四方定居所收集的信息,在此时派上最大用场,待分析现状,制定完目标,然后,便是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