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垂落，并没有进入三界，而是落到了时间长河之中。

圣人，超脱万物，屹立于时间长河之中，俯瞰众生世界。

在他的眼中，林远所处的天地图书馆，也是时间长河的模样，或者说，这是两种“文明”对于同一种事物，不同的看待方式，与表象。

圣人眼中的林远，身上充斥着人道气运，更是与冥冥中沉眠的人道意志，勾联在了一起。

这种连接的程度并不深，与林远身上携带着的星光印记成正比。

但在三界之中，哪怕是号称三界至尊的玉皇大帝，也没有达到与人道意志连接的水准，就很是耐人寻味。

他静静地看着林远翻阅虎、鹿、羊三妖的信息档案。

他静静地看着林远触碰准圣级的区域。

他静静地看着林远与凤凰的意志对峙。

他就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没有像太上老君那般，对林远有哪怕一分的照顾。

直到所有的事情结束，他的目光才收了回来，望向了同样屹立于混沌之中、坐落于时间长河之上，随着河水一同往下流流去的碧游宫。

自从封神之战后，碧游宫早已不再开启，哪怕是一次。

但是刚才，却有一道目光垂落而下，不是落在了时间长河之中，而是直接落在了三界之内，落在了那极南之地，落在了那永镇极南的凤凰身上。

不仅仅是太清圣人的目光投了过来，还有四道目光、意志，也同样投注了过来。

这些目光，分别是元神、女娲、准提、接引四位圣人。

也是在此时，碧游宫中涌出一股狂暴无比的杀意，那种如同疯魔一般的恐怖气势，让所有的目光都收了回去。

不是害怕。

圣人不死不灭，更何况，是失去了最强大之宝——诛仙阵图与诛仙四剑的通天？

只是，没有必要。

封神之后，通天已经成为了一个炸药桶，一点就着，而且就算打赢了，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傻子才会去做。

再说了，一只凤凰罢了，用不着太在意。

唯有娲皇宫的女娲圣人，她疑惑地看向时间长河之中，喃喃道：“人道意志，有了新的选择？莫非，无量量劫将至？”

一念即此，女娲有些坐不住了。

圣人虽然号称不死不灭，但也是有前提条件的，而这个前提条件，便是曾经的洪荒、如今的三界，以及他们所寄存意志的天道！

量劫只在三界之中，对圣人的影响，只在道统和未来。

但无量量劫却涉及三界之外，哪怕是圣人，一个不小心，也很容易成为大劫之下的灰灰！

封神之劫后，女娲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人族的确成为了天地主角，便不太想管人族的事情。

可如今，事关自己切身安危，她却不得不好好思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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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人族圣母，也是人族的创造者，女娲与人道意志之间的联系，是其他几位圣人无法比拟的。

依靠着这份联系，她很快找到了林远。

也看到了在时间长河中忙碌，却只有太乙玄仙巅峰的林远。

一时间，女娲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才千百万年，三界的修行之路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吗，居然连一个太乙境界的小家伙，都能踏足时间长河之中？”

洪荒中的常识：

大罗可触碰时间长河。

就如同河中的鱼儿，每一次察觉到河面的存在，知晓在河面之上，还有着更加广阔的天空，以及未来。

准圣可踏足时间长河。

可以探出河面之上，观看整条河面的风景，以及天空的景色，但却无法改变什么。

圣人超脱时间长河。

从河里的鱼，到岸上的人，就是这么简单，直接，又粗暴。

林远的实力才不过太乙金仙境界，连大罗都没有到，按道理来说，连时间长河都无法查究到，又如何能够像他们这些圣人一样，在时间长河中肆意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

没错。

林远所做的一幕，虽然限制重重，但却实打实的是圣人的权柄。

哪怕是准圣，也最多通过时间长河，回溯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而已，在受到影响的时候，还会什么也看不清。

偏偏，林远做到了。

这如何不让女娲震惊？

正当女娲想要进一步探明时，原本“清澈”的时间长河，却忽然变得混沌起来。

就好像是岸边的人丢了一块大石头下去，激起了河中的泥沙，让原本肉眼可见的河底被遮挡住了视线。

“量劫已至，混淆天机的确没问题，只是，有这个必要吗？”

女娲的目光在碧游宫和八景宫中徘徊，却也一时间没弄清楚，到底是哪位圣人出的手，也没有人回答她的疑惑。

但包括她在内，另外几名圣人，都警惕了起来。

难不成，有哪位已经有了避开鸿钧耳目，真正进入三界的手段？

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这种操作啊！

以往种种大劫时，大家各施手段，也都是用混淆天机的手段，让所有人都无法再看清河中的一切，只能靠各自的能力来算计。

可这一次量劫不同。

西游之劫，乃是东方偿还西方的“恩情”，以此来消弥大劫。

作为棋手的六圣，也被鸿钧按在了裁判桌上，无法下场，更是将舞台全部留给了三界的众生。

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定下了此劫的一切，没有被鸿钧否认，也就代表着，西游之旅便是此劫的一切。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必要再混淆天机。

如此种种，让原本平静的混沌，也变得暗流涌动起来，唯有女娲，似乎有所猜测，再次将目光投下。

作为创造人族的圣人，女娲与人道之间，有着天生的联系。

混淆天机，可以模糊她与沉眠的人道意志之间的联系，但并无法掐断。

很快，她便在一片混沌中，找寻到了人道意志的所在，属于“母亲”的气息，也让原本沉眠的人道意志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