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宪大概也没料想到李凒时隔一年回来之后变得强硬了许多,但还是很恭敬地应下来。至于他胳膊上的伤势,似乎李凒并没有注意到,当然更有可能是看到了也没上心罢了。
李凒回过头来,见钱天敦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当下也稍稍放松了一些。他以前在金尚宪这种权臣面前可不敢太过放肆,说话都是客客气气,不会像刚才这般生硬。
但李凒自己心里明白,刚才这种态度也不完全是出于海汉人的要求。他今时今日的处境已经与出国之前大不相同,如果国王已经不幸遇害,那他就是马上要接掌大权的人,自然得拿出应有的帝王威严。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对待大臣,那只会让今后的君臣关系变得畸形。
李凒进了崇礼门,便立刻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他在汉城生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汉城如此安静的时候。街上除了有少量士兵在路口设卡值守,基本看不到普通民众的身影。
虽然大致能猜到这是为了控制城内治安的必要措施,但还是让李凒觉得十分不舒服,只想快些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去。不过除了本国士兵之外,视野中也一直都能看到熟悉的海汉兵身影,这让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少许。
城中的建筑损毁状况倒是比李凒的预计要好得多,只是偶尔会看到某一处烧成了断壁残垣的房舍,看样子城内的武装冲突程度应该不算太激烈。
而王宫的状况似乎比外面还要更好一点,但李凒对仍然守卫在王宫附近的禁卫军实在没什么好脸色。城内发生政变,国王下落不明,而这些禁卫军却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很显然他们要嘛是严重失职,要嘛就是参与了造反,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李凒来说都是不可接受。
他在心里暗暗作出决定,待事态平息之后,便要将禁卫军这些人全部论罪处置,就算没有直接参与造反的人,至少也得判个流放,方能解心头之恨。
李凒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去了平时上朝议政的勤政殿。这里的状况看起来还算正常,也没有金尚宪所说的那么凌乱不堪,李凒甚至开始有点怀疑,金尚宪是在故意编造理由劝说自己不要回宫,以便他能有时间处理宫中的某些人或事。
但这个时候也没法先去顾及这些细节了,李凒现在必须要尽管了解目前的状况,当然最重要的便是国王李倧的下落。
进了勤政殿,李凒倒是很懂事地先让人给钱天敦赐座,然后自己坐到以前在殿上听政的位置,没去坐大殿中间空着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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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凒看着下面站着的官员,数量比起以前可是少了许多,很多熟悉的面孔都见到。而在场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金尚宪一派的官员,可见发生在城中的这场斗法并不简单,远不似刚才所看到的场景那么平和,很多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个大殿中了。
“那么有谁能够告诉我,父王的下落何在?”李凒稳定了一下情绪,便开口向殿中的这些官员提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沉默片刻之后,金尚宪低着头上前一步,沉声应道:“国王陛下遭满清奸细扮作宫中侍从刺杀,太医虽尽力抢救,亦未能成事,已经过世多日,还请殿下节哀!”
虽然李凒对于这样的结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金尚宪说出来,仍然不免眼前一黑,感到大受打击,一时间悲从中来,根本说不了话。
在离他不远处坐着的钱天敦见状,便对金尚宪问道:“金大人,国王是被什么手段行刺?遗骸在哪里?”
金尚宪道:“刺客混入御书房中以利器刺杀国王,然后放了一把火将御书房一并烧了。遗骸现已收敛下葬,微臣命人暂时先悄悄埋在了景福宫北边的山上,以免乱党再拿国王的尸骨做文章。既然殿下已经回来了,待事态平息之后,再请殿下为国王重新操办正式葬礼。”
钱天敦点点头道:“看样子这刺客也没打算全身而退,杀了人之后居然还敢点上一把火……他折腾出这么大的阵仗,那想必你们应该抓到刺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