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俞成礼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在平户港已经经营多年,自然知道本地大致的人口规模,而海汉人竟然要将此地的数千民众全部迁走,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大动作!
俞成礼虽然不甚了解海汉对平户藩动手的真正原因,但这样做显然是打算要对平户藩使用绝户计了。试想这数千人全部迁走,就算平户藩的统治者在海汉退兵后杀回来,大概也很难让这地方在短时间内重新运转起来了。
而生意是不等人的,如果平户失去了贸易能力,那么日本的外贸口岸很快就会从平户转到备选方案长崎。商人们肯定都是利益当先,断然不会有人留下来帮助平户藩重建这个贸易港,而且所有人在回到平户之前肯定都会先衡量一下,是否经受得起海汉军再次来袭所将造成的损失。
平户完了。俞成礼在心中暗暗给这个地方判了死刑。尽管这些消息只是来自冈萨雷斯的道听途说,但俞成礼毫不怀疑海汉人真的能够办成这种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以前曾听说过,当年海汉从山东半岛和江苏沿海地区接收登莱之乱的难民数以万计,当时便是通过海运将难民送到南方安置。既然海汉几年前就拥有了组织大量人口长途迁徙的能力,那今时今日要把平户岛上的民众全部迁走,似乎也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俞成礼原本还想着要如何运作才能让海汉放自己一码,保住本地的这些家产,但听到冈萨雷斯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知自己的打算很难有实现的可能。海汉都已经安排好要对平户岛来个连锅端了,又岂会容个别商人留在这里,若是想强行留在岛上,别说保家产了,到时候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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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这么白白损失一大笔,说不肉疼是不可能的,俞成礼当初在城区买地修建这个商栈,前前后后也是花了两三千两银子进去。如果不是发生了这场战争,他这商栈现在至少也能以四千两左右的价格转手卖掉,但现在这笔投资就直接不翼而飞了,而且如果要迁到其他贸易港落脚,那岂不是还得另行花钱置产建房,这里外里算下来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俞成礼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大势如此,我等也难以螳臂当车,只能服从海汉人的安排了。只是如何才能将损失减至最低,还需得好好盘算盘算。”
冈萨雷斯道:“我打听到的消息是海汉人会公布一个针对外国商人的补偿方案,但还不太清楚具体内容,或许我们除了回国和去长崎之外,还会有第三种选择。”
俞成礼有些不以为然道:“海汉人以精明着称,他们给出的补偿,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拿到。说不定是以补偿之名行敲诈之实,再对我们割上一刀!”
冈萨雷斯闻言也有些心虚,虽说西芒承诺了会尽量给予关照,但也没有打包票不会遭受进一步的经济损失,更何况就算西芒愿意出力关照,也未必能说服海汉人给自己特殊待遇。
两人在这种不安的气氛中等到了下午,局势便有了新的动向。有海汉军官来到冈萨雷斯的店铺中,向他宣布了指挥部的最新决定。
外国商人有选择去向的自由,并且可以在限定时期内带走名下所有财产,但期间的费用全部自行承担。而冈萨雷斯所说的另一个补偿方案,则是由海汉提供运力,将商人送到浙江舟山定海港,此间的运输服务由海汉官方无偿提供。如果商人愿意在定海港落脚,那么还可以在购地置产和税收方面获得大幅优惠。
俞成礼和冈萨雷斯都是生意人,自然一听便琢磨出了其中的意味。海汉人这是在一手往外推一手往回拉,一方面要将外国商人逐出平户,让其蒙受经济损失,另一方面又提供优惠条件吸引他们到海汉治下的区域落脚,这样就可以有效地挽回一部分损失,而且无需担心在撤离平户过程中的安全问题。
如果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是不愿与海汉合作,坚持要自行其是,那海汉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商人的损失有多大了。
“军爷,您的意思是,如果愿意去舟山,那也可以把自己的财物都免费运过去?”俞成礼小心翼翼地发问确认自己的理解是否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