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发恐怕不够用吧。”没等郑廷把话说完,钱天敦便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问问你,你们制定的作战计划里,登陆地点的宽度,需要多少‘门’火炮,有没有做过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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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是要计算的。”说起打仗的事情,郑廷也恢复了几分底气,开始跟钱天敦探讨起来:“南越叛军在争江南岸尚有近两万的兵力,我方若是想在南岸建立起牢固的滩头阵地,势必要在短时间内让足够多的部队登陆。根据我们的计算,登陆地点至少要能够容纳三千人的先头部队进驻,至于所需的火炮,当以轻便的二七式陆军六磅炮为主。按照在胜利港军校所学的作战守则,以三千人的规模计算,每千人部队配备四至六‘门’火炮,共需十二至十六‘门’炮。”
“说得还算有条理,看来这几个月的确学到一些东西。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百发新式炮弹分配下去,每‘门’炮才七八发炮弹,一个急促‘射’就打没了。如果战事不利,新式炮弹打完之后敌军不退,你让滩头部队怎么应对数倍兵力的敌人?”钱天敦一边分析一边反问道。
“这个……”郑廷一时语塞。他其实想说以新式炮弹的威力,哪有什么部队能在近距离扛得住三轮炮轰而不崩溃的,根本用不着配发太多的炮弹。但钱天敦这么说了,他却是不太敢开口反驳,毕竟现在卖不卖的主动权是在对方手中,要是言语之间得罪了对方,那炮弹买不回去,这场渡河抢攻的战斗也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了。
“以我看,起码买个三百发才够。”钱天敦一句话就把订购量提升到了原本的三倍。
“可是这……”郑廷吓了一跳,两千两银子尚且让他父亲郑柏感到不快,一口气‘花’六千两出去,这后果他不敢想象。
“没什么可是。你想想,就算渡江的时候没用完,这炮弹也可以留着以后作战的时候用啊!要是今后你们再遇到类似的情况,难道每次都临时跑我这儿来买?有备无患嘛!”钱天敦很“好心”地劝解道。
钱天敦并不是吃饱了没事做要客串当军火贩子,事实上在周年庆回大本营述职的时候,钱天敦便已经向执委会提请过,要求增加黑土港军区的军费预算,以满足编制日益壮大的黑土港部队的日常开支。这个提议最终并没有能获得执委会的通过,因为当初扩编军队的计划可是黑土港管委会自行提出要负担军费,执委会才批准其通过的。不过这也没难道钱天敦,在军委的多方协调之下,“海汉军工”后来倒是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考虑到黑土港军区地处安南,而负责军品制造销售的“海汉军工”在当地并没有专‘门’的营销机构,白克思提议由黑土港军区负责,负担起一部分的军品销售任务,而其中的一部分利润就作为黑土港军区的军费补贴。而第一批试验品,便是受到众多外来军官生关注的新式炮弹。
与过去各种出口的武器弹‘药’一样,“海汉军工”也为这种市场前景看好的高级炮弹设计了专‘门’的外销型号,其威力和‘射’程比起民团在李家庄所使用的炮弹略弱一些。首批出产的外销型号已经发往了福建,供许心素的部队使用。而运到永安港的则是这次从大本营出征会安的部队用船捎带过来的,数量并不多,也仅仅只有不到五百发而已。
由于是扮演了分销商的角‘色’,“海汉军工”给黑土港军区供货的价格自然远远低于对外的销售价格。每卖出一发炮弹,黑土港军区就有十元的利润,而这基本上就是一名民兵一个月的军费开支了。在这样的刺‘激’之下,钱天敦自然而然地当起了业余军火商,不遗余力地向郑廷推销新式弹‘药’。钱天敦的账算得直观又简单——每卖出去一百发炮弹,基本就够一个连的民兵一个月的开支,卖得越多,黑土港军区的军费压力就越小。
钱天敦这边是为了减小自身的军费压力不遗余力地进行推销,而郑廷却不得不面对己方的军费预算赤字。目前北越在争江一线驻扎了近两万的军队,而升龙府拨给前线的军费,每个月也才两万两,这还包括了发给士兵的军饷在内。如果不是有大量的廉价农兵充实阵营,这么点钱根本就不够军费的开支。而想要在这种捉襟见肘的经费当中再挤出几千两银子来购买军火,这其中的‘操’作难度也不小。
这边给海汉人拿出去多少,相应的就得从自家的军费中扣下来多少,而一下子要扣掉当月军费近三分之一这么多,只怕还没等打仗就会引起更大的‘乱’子。这个锅不但郑廷不敢背,他老头子郑柏也一样背不起。因此郑廷并没有一口应承钱天敦略显粗暴的推销,而是开始绕着圈子跟对方讨价还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