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寒声道:“你口口声声说陛下疯痴,无力执掌朝政,如今本殿看来,太子殿下何止疯痴,更是无知愚蠢!自私自利!”
嬴袖倒在地上,挣扎不得,雷霆化作的绳索紧勒皮肉,深嵌入骨,令人痛不欲生。
对上乔郁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他却冷声嗤笑道:“孤便是说得没错了,即便是愤世嫉俗的三王殿,也不敢轻易动本殿下的性命!”
他高高地仰起头颅,重重粗喘着,双眼赤红满是血丝。
因为身体的疼痛而疯涌的汗水打湿了鬓间的黑发,贴在脸上的伤口里,乌黑相衬,更似地狱里不得超生的厉鬼!
“孤有罪!还轮不到你来定夺!”
神荼见嬴袖态度强硬似疯,便心知今日大势彻底已失。
六大阴王虽无弑杀太子的资格,可在中幽,论实权,却远在毫无建树的太子之上。
天子犯法,尚且于民同罪。
嬴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今日登基继位更显名不正言不顺。
六大阴王虽不能杀他,却足有理由将他雷刑三百,打入幽狱!
眼下嬴袖唯一所能够依仗的,不过是与陛下的那份母子之情。
说到底,他所犯过错,说重不重,说轻不轻。
三年前,食尸鬼之祸,虽是叫人间修士死了一部分,好在天玺剑宗及时引导,伤亡算不得惨重。
大道辽阔,人命渺渺。
那些个修士的命,若给出的利益足够丰厚,死去的修士门派,难不成还真敢同中幽较真不成?
今日失势,已难弥补,为今之计,唯有忍辱负重,再行布局了。
嬴袖大势一去,已成定局,随他同行而来的各方仙门弟子见势不妙,也纷纷起了退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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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道仙盟那七十六渡劫境散修中,一名身着亲传弟子剑齿虎紫袍的男子站出来,正色朗声道:
“在下万道仙盟司马炎,三年前于白驼山鬼王灯之事,三十万食尸鬼荼毒人间。
此劫原以为出自于太阴大帝之授意,太阴大帝身为先贤圣者,吾辈中人身负中幽,原本还有几分顾忌,唯恐冒犯尊者。”
司马炎目光一睨,淡淡地看了嬴袖一眼,道:“可今日看来,三年前那场祸事的始作俑者,竟是贵皇朝的太子殿下?
如此说来,这中幽的干系重大,若今日不于我仙盟一个说法,我等对于此事,怕是不会轻易作罢。”
乔郁冷眼看他,眉心高高隆起,似有戾气拢聚。
中幽皇朝的威严,曾几何时被人当着国政圣殿如此轻肆挑衅过?
七十六名渡劫仙人,这手笔看似足以制霸人间,可他似乎忘记了,这里是中幽皇朝,他们所面对的,是中幽最不能招惹的六大阴王。
杀意涌现,恐怖的无形威压油然而升!
而那名自称是万道仙盟弟子的司马炎却全然不惧,他昂首挺胸,继续说道:“我等诚心而来,中幽占理不成,难道还想妄动杀戒不成!”
他修为远远不足阴王,气势却浑然不让,重重踏出一步,颇有几分当生当死的无畏气韵:
“我等仙门弟子随贵皇朝太子殿下同入中幽讨要说法,八方皆有所见,今日阴王大人们若在此大开杀戒,不知这人间天下人,会对中幽皇朝作何想法?”
乔郁眯起眼睛,戾意腾腾:“你当真以为本殿不敢动你吗?!”
他未动一步,可话语之中蕴着可怕的压力,逼得司马炎身躯骤然一矮,仿佛千万山岳倾轧坠下,七窍登时缓缓溢出猩红的鲜血来。
司马炎脸色狞笑,啐出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冷哼一声,顶着万钧重势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张渡着赤金流火腾文花边的契纸。
上头落契着中幽十三都的各都名字,落尾处,加有嬴袖的私章印记,那印记鲜红熠熠,赫然正是太子鲜血为印泥落款。
见此一幕,莫说乔郁了,全殿中幽人包括神荼,脸色豁然大变,仿佛见到极其震惊震撼一幕,脸色皆是一派骇然惊悚。
百里安目光轻轻瞥了一眼那人手中之物,眼底亦是缓缓酿出了一片深沉的冷意来。
司马炎冷笑道:“中幽皇朝三年前的所作所为,足以使得天怒人怨,就在近日,百家仙门早已纵横为合起了讨伐之意,若非贵朝太子许下这中幽十三都为赔礼,尔等以为,你们现在还能如此安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