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曹洪又要快,又要好,又要在太兴四年年初的时候就必须出产品……
工房管事絮絮叨叨,噗呲噗呲的漏着风叙述着,多少有些委屈。
『某是问你……你为何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人指使?』曹洪翻着眼皮,面无表情的盯着工房管事。
『啊……啊?』工房管事眼珠转动了两下。
『你为何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人指使?』曹洪再次低声问道。
工房管事一哆嗦,『嘶!嘶有冷子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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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洪微微点头,『那么,是何人指使?』
『啊?和冷……和冷啊……』工房管事眼巴巴的看着曹洪。
『你不知道是何人?』曹洪问道,『那么是不是来你家都是蒙着面?然后以你家人性命为要挟……』
工房管事连连点头,连着鼻涕眼泪和脸上的汗水血水一起抖动着:『嘶!求嘶则养……』
曹洪点了点头,『很好,很好。你终于说出实话了……既然你说了实话,某也不会罪及你家人……』
工房管事挣扎着,似乎想要说一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瘫软在了地上。
曹洪站起身,向外走去。
曹馥给身边的护卫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跟上了曹洪。
『父亲大人……』曹馥迟疑了一下,『现在是要找「那个人」么?』
曹洪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个错,在我……我自会向主公说明一切……只不过……』说着,曹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头对着曹馥说道,『你觉得此事如何?』
『孩儿以为,必然是工房管事贪腐无能所致……』曹馥应答道,『罪责必然是在其身之上,又怎么关系到父亲大人呢?』
曹洪呵呵笑了笑,『你啊……再想想……』
又走了两步,曹洪看着曹馥有些迷茫的神色,说道:『若是一件两件,这个该死的家伙所做所为,或许无人知晓,但是这么多,上上下下,经手之人不知凡几,为何一个都不开声?嗯?』
『你想想看,工房之内,或许此人可以欺上瞒下,但是工房之外呢?』曹洪继续说道,『采买这些盔甲,难道是工房管事亲自去骠骑之地?一路转运呢?要知道,这些东西可不是小件器物……难道这一路上,所有人都眼瞎了不成?』
曹馥瞪大了眼睛。
『你再想想,既然要打磨甲片,就不是三两日的功夫,这么些时间,工房之内行事诡异,为何无人上报?既然此甲片可以泄露在外,就说明必然有人于中动了手脚……』曹洪冷笑着说道,『呵呵,呵呵……若是此事不妥,早早报之于某,就如此人所言一般,再与工房工匠众人一些时日又是何妨?顶多就是责查此人而已,某受些主公责骂罢了!外人又可获得什么?!至于此时,铠甲皆散布于外,就连些许补救都不可为之时,方知此事!你还不觉得此事怪异么……』
曹馥顿时愕然,半响才说道:『莫非……莫非……荀令君……』
曹洪摇摇头,说道:『其倒是未必……或许,他也被蒙在鼓中……近期方得知……』
『啊?』曹馥不明白。
曹洪有些皱眉,但是面对自己的儿子,又觉得还是要讲清楚一些:『一则是荀令君做了此事,可有何好处?二则若是真是其所为,又岂能是如此浅薄?三者么,以荀令君之能,不动则已,若是动将起来,怕是……呵呵,此时已经是朝野喧嚣,无人不知了!又岂能有你我二人轻易就将此人追捕得住?』
『须知,荀令君是荀令君,而荀氏是荀氏……』曹洪沉声说道,『主公为备军粮,下令征调冀豫二州粮草……此地,不仅是有荀氏,还有颍川各族啊……恰逢此时……呵呵,哼哼,听闻冀州之中,清河县令,哼哼……』
『明白了罢?这一次……这些家伙盯着的,其实不是铠甲……或者说,不完全是铠甲……』曹洪看着曹馥继续说道,『之前叫你少和那些天天嘴上说得漂亮的家伙往来,你还不愿意听……我来问你,若是为父也如你那些所谓朋友所想要的一般,视钱财如阿堵,将钱财之事丢开不管,那么……谁来管?嗯?』
曹馥愣住了,看着他父亲。
曹洪也很坦然的看着曹馥。
曹洪贪财,甚至不惜表现得非常明显,但是很多人没有注意到,当曹操真的需要钱财的时候,曹洪又掏得很痛快。
『骠骑将军之强,固有兵甲之利,然其工匠皆无功乎?』曹洪拍了拍曹馥的肩膀,说道,『若是此事被宣扬在外,这些工匠皆依律伏法……主公若是再需兵甲,又要找谁?若是真的有一日,曹氏上下钱粮受制于人,工匠作坊亦需仰人鼻息,呵呵,你说曹氏子弟在战场之上血洒黄沙,究竟是为了谁?谁得大利?!』
曹洪说到最后一句,眉眼都立了起来。
『父亲大人……』曹馥看着曹洪,心怀愧疚的低下头。他之前也没少嘀咕,因为曹洪的贪财行为,导致了他自己有时候也被曹氏夏侯氏的二代目耻笑,所以他有时候也会怨恨曹洪,觉得如果曹洪不贪财,不去管那些事情,自然也就没有了这些耻笑……
『走吧!带上此人,先回府!』曹洪上了马,看向了前方,『此事,怕是才刚开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