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巡长,你太客气了。”彭与鸥连忙摆手,不过,最终还是盛情难却,接过了盖了盖子的竹篮。
两人边走边谈。
“两块电池在下面。”程千帆低声说道。
“好。”彭与鸥高兴的点点头,电台电池这玩意,属于严格管制军需品,也只有‘火苗’能搞到。
他看了程千帆一眼,险些没忍住笑意。
“怎么了?”程千帆问。
“小黄鱼呢?”彭与鸥微笑说,“你问老黄要的小黄鱼,组织上可拿不出金条,还得着落在你自己身上。”
“老黄已经将那一根小黄鱼给我了。”程千帆说道。
“老黄给了你一根小黄鱼,他自己手头只有一根小黄鱼了,他的意思是,组织上要给他补上一根。”彭与鸥说。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啊。”程千帆立刻明白老黄为什么要这么做,赞叹说道。
他指了指彭与鸥的口袋,“彭教授,你摸摸看。”
彭与鸥伸手去摸,摸到了三根小黄鱼,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时候放我兜里的?我说我这个兜怎么有点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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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将竹篮递给你的时候。”程千帆笑着说。
“三根?”彭与鸥低声问。
“老黄说他被三根小黄鱼买通,那么,他必须收到三根小黄鱼。”程千帆正色说道。
正如出于安全考虑,必须保证手头上有不菲的钱财,程千帆从来没有拿出大笔钱财接济上海党组织一般,老黄赚了外快,这笔外快就必须到手,不然,这就是一个隐患。
“好。”彭与鸥点点头,“三根小黄鱼,我会如数交到老黄手中。”
……
“彭教授,我的那个手下,秦迪,他是我们的人吧?”程千帆看了看四周,他指导彭与鸥将一只脚蹬在石凳上压腿,压低声音问道。
“程巡长。”彭与鸥脸色微变,说道。
他第一反应是‘火苗’同秦迪搭上线了。
“我明白组织纪律。”程千帆表情严肃,说道,“不是他告诉我的,我不可能未经组织同意,同任何人接触。”
“是我自己观察判断得出的结论。”程千帆的面部表情是阴沉的,说话甚至是带着几分怒气,“谁作出的决定,安排这么一位毫无地下工作经验的年轻同志进入巡捕房。”
程千帆三言两语讲述了他对秦迪的暗中观察,以及今天的‘油墨事件’。
“我的意见是,秦迪立刻离开巡捕房。”程千帆正色说道,“我今天打骂了秦迪,这正好可以是一个离开的借口。”
彭与鸥表情凝重,他知道秦迪是一个年轻的同志,地下工作经验不足,但是,却也没想到秦迪竟然早就为程千帆所怀疑,并且根据蛛丝马迹确定了秦迪的身份。
“秦迪的表现很糟糕吗?”彭与鸥低声问。
“如果是在别的比较单纯化的单位,可能还好一些,但是,那是巡捕房。”程千帆的表情依然是严肃的,“在整个法租界,没有比巡捕房更加复杂的环境了。”
“好的。”彭与鸥点点头,表情肃然,“我会慎重考虑你说的情况,并且向组织上反馈,组织上也会认真考虑的。”
两人谈完正事,又聊了两句,交换了一下健身心得,便分开了。
……
程千帆带着白若兰和小宝返回延德里的家中。
这边,彭与鸥将竹篮交给邵妈拎着,两人回到家中。
彭与鸥将三根小黄鱼以及电台电池,用自己的公文包装好,夜色中出了家门。
彭与鸥叫了一辆黄包车,绕了两个巷子下车,随后穿越一个巷子,上了一辆车。
“彭教授。”戴了帽子遮掩面容,坐在驾驶座的是路大章,他与彭与鸥打招呼。
车辆启动,行驶在夜色中。
“我傍晚的时候,已经拿了三根小黄鱼交给老黄了。”路大章说。
“怎么可以由你个人拿出这笔钱。”彭与鸥立刻表示反对。
“我手头比老黄宽裕多了,拿出三根小黄鱼不会有什么影响。”路大章微笑说,“多了的话,安全起见,我也不能拿出来。”
“老黄不一样,他平时就是烂醉,存不住什么钱,不给他补上这三根小黄鱼,这就是一个隐患。”他继续说道。
彭与鸥是非常开心的,不仅仅因为无论是‘火苗’还是路大章,在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拿出金条,更因为,无论是‘火苗’,还是‘鱼肠’,亦或是‘飞鱼’,在‘三根金条’这件事上都表现出顶级潜伏特工的经验和谨慎。
彭与鸥从公文包取出三根金条,递向前面的驾驶座,微笑着,“你帮组织上垫付的三根小黄鱼,现在补上。”
路大章下意识的接过金条,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看着一脸‘豪气’的彭与鸥,他的内心也是惊讶不已:
组织上什么时候这么阔绰、豪气了?
这‘报销’速度,够快的啊。
“那我就收下了。”路大章没有客气,直接收下了这三根小黄鱼,家里的钱财,妻子知道的很清楚,如若真的少了三根小黄鱼,免不了要解释一番的。
……
“还有一件事。”路大章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鱼肠’同志同我讲述了一个情况,中央区巡捕房三巡的巡捕秦迪,他是不是我们的同志?”
“为什么问这个?”彭与鸥微微错愕,表情严肃问。
“‘鱼肠’同志从秦迪的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他判断秦迪应该是我们的同志。”路大章说道,“此外,‘鱼肠’同志认为,秦迪缺乏地下工作经验,不适合在巡捕房潜伏,他建议组织上将秦迪调离。”
彭与鸥愣住了,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一种心塞感觉。
秦迪同志的表现真的有那么差劲?
在你们这帮老油条的眼中,竟好似在裸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