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也是两手打算,虽然他判断贼人会由峡谷中走上这条山道,但为防万一还是等确定后再去与于猛会合。
毕竟,贼人也有可能沿着岭下的峡谷继续前行。
想到贼人还得再走上半个时辰才能到此地,唐世勋和于威坐在地上养精蓄锐,并低声交谈了起来。
唐世勋突然想到一事,低声问道:“于大哥,你之前说上午时曾走到了芦洪江畔,那边情况如何?可有渡船?”
横亘在南边的芦洪江,无疑是所有难民想要继续南下的一道坎,若无渡船,如何能过?
“自望江岭而下,往南行半个多时辰后有个小渡口,渡船数艘,但渡口旁已是人满为患。”
于威低声回答,随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去渡口旁问了几位邵阳县过来的老乡,他们是从白马关那边逃过来的,据他们说,沿江岸向上或下行,有十余处大小渡口皆有渡船,但都是难民甚众,渡江,难呐!”
唐世勋疑惑地问:“可是渡船不够?”
“渡船并不少,但都是东安县的豪门望族的船队。”
于威摇头苦笑:“老人与孩子一两银子,妇女二两银子,青壮五两银子,这船资,着实太过昂贵。在渡口旁,我是亲眼见到两帮青壮在互殴,就为了抢对方的银子。”
“哼!”
唐世勋冷笑了一声,原来是地方豪族把持了船运。
如此昂贵的船资,与那拦路打劫的贼匪有何区别?
他细细一琢磨,奇道:“为何这些个豪门望族还有心思出来捞银子?张献忠的贼兵不是早已攻下了东安县吗?难道他们没有洗劫当地大户?”
“呵呵!我当时也有这等疑惑,后来听老乡们说了才晓得,虽说两个月前东安县城就已沦陷,但当地的豪门望族却并未遭到太大打击。”
于威笑着解释:“因献贼的兵马在攻下东安县后,沿着官道继续南下,却在广西桂林府全州的黄沙河关受挫,若献贼不优待东安县的豪族,势必导致后方不稳,如何继续进攻黄沙河关?”
说到这,于威的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喜色:“你可知为何难民们会不惜银子也想渡江?据老乡们说,船夫曾透露,我大明的官兵正在东安县境内的某处集结!”
“哦?真有大明的官兵?”
唐世勋剑眉微扬,诧异地看着于威。
几日前他听苏如诲说,那两个死去的山贼曾提到有大明的官兵去山寨里招安。
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一路行来所见,路上除了不计其数的难民,就是献贼和各路山匪,他是当真从未见过大明的官兵。
毕竟,自献贼肆虐湖广中南部以来,各府官兵皆是被打得四散而逃。
虽不知于威打听到的消息是否是难民们道听途说后的以讹传讹?
但若是东安县境内当真有大明官兵集结的话,对于百姓而言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于威笑着摇了摇头,他自然也不知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