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霜倔强地摇摇头。
那女子见她这样执着,也不好再说什么,把手里的灯放到武清霜旁边,“那我把这盏灯留给你。马上人都要走光了,你连一盏灯都没拿,他即便是来了,看不见你多半也会以为你已经走了。”
“谢谢。”武清霜看了一眼那灯,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微微一笑:“我叫沈采薇,你可以叫我采薇,我的成衣铺子就在那边,日后你若是有需要,可以过去看看。”那姑娘道。
“嗯,谢谢你,沈姑娘。”武清霜现在没有心情和别人攀谈,她问那姑娘的名字,不过是记着她的这份恩情,来日去道个谢罢了。她在这京中,遇到的善意实在是太少了。
“若实在等不来,你便早些回去,天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家里人也该要担心了。”沈采薇劝道。
武清霜没有言语。
沈采薇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先前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渐渐地,她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多少还怀着些期待,希望会有奇迹出现。也就不觉得心里有多难过。
可沈采薇过来问了一遭,留了一盏灯给她,还叮嘱她早些回去,武清霜突然就感觉悲从中来。
她记得爹曾经说过,北境的儿女,没有孬种,就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敢爱敢恨,敢想敢做,喜欢什么就要拼尽全力去争取,无论是上场杀敌还是与人结交,以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生长在北境的人,随时都可能牺牲在战场上,没有谁比他们更懂得生命的不易与短促,因此,他们也就比常人更加懂得珍惜当下。
可她明明很勇敢了。她不相信她的心思宋弈看不出来。
从前被人刁难欺负,她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可今晚沈采薇的一只灯笼,却引得她突然热泪汹涌。就在这一刻,她内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被羞辱的耻感觉。
连一个陌生人都知道关心她冷不冷安不安全,可宋弈却任她一个人在这冷风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她手脚都被冻得冰凉,等到灯会散场,人都散去。
他既然不来,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却偏偏选择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既给了她渺茫的希望,又让她在等待中一点点绝望。
她也是一个姑娘啊,从小到大,她都被父兄宠爱着长大,她的自尊心甚至比一般的姑娘都强很多,可是,宋弈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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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霜越想越伤心,就坐在台阶上呜呜地哭起来。
爹说过,北境的儿女,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能流泪。他们的每一滴血都应该洒在战场上,而眼泪是懦弱的行为,北境的土地不会接受眼泪。
可现在,她忍不住了。
宋弈到五关桥下时,见桥上没有人,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可骤然又觉得有些失落。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他究竟是希望看到她还是不希望看到她。
宋弈四下看了看,已经很晚了,正打回去,忽听桥上传来一阵哭声。听声音还是个姑娘。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桥上?可他突然又觉得心里一惊,该不是武姑娘吧?可他转念一想,以武姑娘那性子,应该即使流血都不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