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店家一抬头,便看见宋弈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笑呵呵地在他身后喊道:“多谢大人!欢迎常来啊!”说完,那女店家喜滋滋地阖上了抽屉锁好。又坐回到一旁的椅子上,靠着门框看外面的雨。
“唉……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女店家望着雨帘叹气。
白时见宋弈回来,怀里护着点心包,便赶忙从他手里接过点心,迅速放到马车内,又架好扶着宋弈上了马车。“大人,现在直接回府吗?”
“嗯。”宋弈拢了拢衣裳,大约有些冷。
马车穿过悠长的永宁街,车辙在地上溅起一尺多高的水花,那水花一路向前,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雨水顺着小窗飘进马车内,宋弈伸手按住车帘,雨水便顺着湿透的车帘流进马车里。
宋弈索性松了手。
他瞥见不远处的点心,这里面有母亲爱吃的桃花酥和桂花酥,剩下的都是宋砚爱吃的。宋弈看着点心包,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他这个弟弟,打小就嘴馋得很,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一看见美食,总会两眼放光。从前,每当家里有了小零嘴,若是宋砚不在,他都会首先想到要先给弟弟留着。从小到大,他作为兄长,从未与弟弟争抢过什么。哪怕是成亲,母亲说他是兄长,应当先成亲,但他却觉得,弟弟的亲事是老早就定好了的,而他却未遇见令他觉得想娶的姑娘,不能因为他是兄长,就耽搁弟弟的亲事。
从小到大,弟弟一直在他的羽翼之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即便到二十岁及了冠,宋砚的心性依然像个孩子。宋砚的身上,有他所向往的纯质天然,如同一块美玉,没有任何杂质。而他自己,总是顾虑太多,不果断,不干脆。
有时,他也会想,假使他和宋砚互换了身份,他是弟弟,而宋砚是兄长,他会不会长成宋砚那般模样。
宋弈想起宋砚小时候趁着母亲不在家,偷偷爬上树去掏鸟窝,还让自己给他望风。宋弈明明知道那很危险,却没有拒绝。因为那时,他也打心底里也觉得,那应当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只是,他不能去做那样的事,因为他是兄长。
后来,母亲回家后看到头发被树枝挂成鸟窝的宋砚,当即便知道他又去掏蛋了,要打宋砚的手心。还是宋弈去拦下的。母亲便觉得他们二人串通一气,便一起罚,每人挨了三下板子。
他还记得,宋砚挨完打,还笑嘻嘻的,把藏在怀里的鸟蛋拿出来给哥哥看。宋弈伸手轻轻摸了摸,宋砚便把那鸟蛋放在他手心里,冰凉光滑的触感传来,宋弈轻轻握了握,那小小的一枚鸟蛋,就握在他的手心里,那感觉令他十分惊奇。
宋弈见弟弟头发凌乱不堪,伸手帮他顺好。宋砚便咧开嘴笑起来。
那时,他觉得,倘若一辈子能看到弟弟这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也是一件极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