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医谷。
自去年中秋后,沈南依便开始研究如何解开自己的毒体。
藏书阁建好后,青蒿将牵机购置的所有医书全部分类整理好,存放入藏书阁。并在阁内安置了桌椅。自那之后,沈南依每日不是在藏书阁,便是在药房。日复一日,她把自己完全浸没在医书和制药之中,历时三个月有余,历经万千次的尝试,她终于在这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落下之时,解开了自己的毒体。
那天,她割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流出的血是像普通人一样的红色——再也不是原先的黑色。
她又割破了自己右手,依旧是红的血液。
沈南依走到屋外,满世界的银装素裹,她用匕首割破了手掌,把新鲜的红色血液滴到厚厚的雪地上,瞬间绽开一朵又一朵红梅,鲜艳而又妖冶。沈南依开心极了,心脏一点点被喜悦灌满,渐渐变得饱胀,发酸,发疼,可她却找不到一个人分享。她只能对着漫天的大雪,喃喃道:“你看到了吗……”
甲辰年的春节,万医谷积了厚厚的雪,谷里的人们第一次过了一个年。沈南依老早就让冷月带着大家开始准备,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她把她在谷外学到的和宋砚教她的东西全都用上了,努力去营造出一个和凡尘俗世一样的春节氛围。
每个人都有红包,有吃食,孩子们也都有鞭炮。除夕那天晚上,万医谷还放了一场焰火。孩子们在被照耀得如同白昼的天空下打雪仗,追逐嬉闹。
不仅是清水堂的孩子,还有云山堂的孩子,以及谷内的其他人,说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自上次中秋节热闹了一次之后,万医谷经历了半年的时光,面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个山谷,终于活了起来。
沈南依倚在围栏边看着眼前的场景,淡淡笑着,可笑着笑着,忽然就泪流满面。
这一切,对普通人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可对他们来说,来得太不容易了。
阿松今夜去和孩子们一起玩了,这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冷风吹得她手脚都凉透了,可她却舍不得进屋。她好想让宋砚也能看看这盛大的焰火,还有这欢笑的场面,就像那年他们在清水县过的那个除夕,有盛放的焰火,还有满街的欢笑。
不远处,冷月拿着一件狐裘披风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南星。”
沈南依回头,看见他有些惊讶,“你怎地没和他们一起?”
冷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里风大,你长时间站在这里,仔细着凉。”说着,他把手里的狐裘披风盖到她肩上。
的确暖和了一些,沈南依自己动手把披风披好,“谢谢。”